「陸伯伯,你知道有一個爹有什麼好處嗎?好處就是可以白吃白住白拿。那麼,有一個當相爺的乾爹有什麼好處?那就是可以白吃山珍海味白住貴宮佳苑白拿金銀珠寶。」墓麼麼此時看著陸炳陸三管家給她拿了一沓銀票的時候,口若懸河地夸著自己的爹汪若戟。然而,當從笑眯眯的陸管家手裡接過那沓銀票之後,墓麼麼感動得都快哭了。一塊隆銀啊!居然還好意思換成銀票,還好意思換成十張。一張才十分之一個隆銀,相當於一百個銅板!作為銀票,對得起你們身上蓋著的紅章嗎!用在你們身上的那張票紙和墨水都不夠這些錢吧,你們作為銀票的尊嚴哪裡去了!陸炳一臉義正詞嚴道:「為了您考試考得舒心,相爺說就不給您派護衛和丫鬟了,不然怕你拘束不自在。」
若說隆天城裡,哪裡是名門望士皆愛的地方?懷嬋閣。一個據說連馭月聖帝都吃過的酒樓,一個據說修行者吃其菜能提高修行,凡人能延年益壽的酒樓,一個據說裡面每開一次蟠筵能引各門派宗師慕名而來的地方。現在懷嬋閣卻閉閣不開,只因隆國一大盛事:青藤試。青藤試是隆國各大門派家族將靈子送來隆天城進行的一場比武,二十七年一開。如在青藤試上取得名次,那就等於打出了自己第一個名聲,也贏得了被世間數個頂級仙門和隱世老祖收入門的機會。如果能在青藤試上獲得前十,就會獲得馭月聖帝親自挑選的稀世珍寶。至於前三名,還會額外有一項讓任何靈子都會為之瘋狂的東西——九辰靈。
靈有九階,等級越高,能力越強。世上擁有九辰靈的人,都是當今聲名顯赫之輩,最差的也已步入宗師級別。九辰靈的強悍和罕見,更是常人無法企及的,尋常人連想都不要。而世人皆為之癲狂的青藤試的報名地點千萬年都不盡相同,今年就定在了隆天城懷嬋閣。除了墓麼麼,沒有人覺得,一個酒樓當如此盛事的報名點是很掉價的事情。畢竟,她剛被人灰頭土臉地趕了出來。如今,墓麼麼靠在窗前,端著一杯酒,細細品了一口,徒發感慨:「懷嬋閣真是不一樣啊!」路過的小二聽到這句話,笑出了聲:「那是,我們懷饞閣里的菜比對面那家差不到哪兒去,而且價錢那是一個童叟無欺!」
坐在簡陋屋棚下的墓麼麼心都碎了。對面的懷嬋閣和這家懷饞閣簡直是兩個畫風,一個是六層仙居,一個是簡易木棚。想起剛才的場景,墓麼麼更是心都碎成了渣渣。她一大早,就揣著汪若戟給她的巨款,來到了懷嬋閣。閣門旁邊,一個留著髯公鬍鬚的中年道士眼都不睜,就說了三個字:「報名費。」
「多少?」
「一萬隆金或者三十塊靈石。」墓麼麼捏著手裡隆銀,腦里嗡嗡直響,一萬隆金啊,三十塊靈石啊,搶錢都沒你們賺啊。
「別擋路。」身後已有不耐煩的靈子催著她趕緊交錢。她只能灰溜溜地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暴發戶們從身上的儲物靈器里掏出一堆黃金或是一堆靈石。原來隆國有錢人這麼多啊!坐在懷饞閣的墓麼么半晌沒回過神來,一臉憤怒不甘。她十分肯定,汪若戟早就知道報名費是多少。摳死你算了!所以說,第一個問題來了,怎麼才能弄到報名費?看著對面進進出出的豪門子弟們,墓麼麼的眼裡閃爍著金子的光輝。就在這時,一個有些微胖的少爺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見這個小少爺站在懷饞閣門口,大大咧咧地叫喚著身後的管家:「快來,我找到報名的地方了!」那個管家趕緊小跑過來,仔細看了看懷饞閣的牌匾,又看了看對面,失笑道:「我的少爺,堂堂青藤試,報名點怎麼可能是這麼簡陋的棚屋?當然是在前面最大的那座樓才是了。」墓麼麼忽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終於到了呢。」於乙乙掀開轎簾走了下來,站在熙熙攘攘的隆國天都里,他頗有些感慨。為了參加青藤試,他可沒少花本錢。想起一路艱辛,又看看四周繁華景象,內心頗為激動,仿佛看到了自己奪取了青藤三甲一樣,眼裡隱隱閃爍著淚花。天啊,我於乙乙總算活著來到隆天城了。正在感慨的時候,旁邊一個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哎你知道嗎,我們都差點上了大當呢!其實青藤試早就開始了你知道嗎?」
「什麼?」
於乙乙回過頭,看見兩個衣著華貴的年輕男子在角落裡小聲嘀咕。其中一個較矮年輕男子小聲說著:「你看前面那個華麗得不行的懷嬋閣了嗎?我也以為那裡才是報名點,差點就去交錢了。還好我的管家聰明,他從旁邊聽到實際上青藤試早就開始了,第一關就是看我們有沒有分辨真假的眼力。」
「啊,不會吧?」
「怎麼不會?」那男子煞有介事,神神秘秘地再次壓低聲音,「那些世外高人,有幾個喜歡這些浮華外物?哪一個不是超然物外,穿住簡樸至極?反正我是看在你是同鄉的份兒上,才告訴你的,我要去報名了。別到時候你被淘汰了,說我不告訴你。」矮個男子甩袖作勢就走。那個年輕男子一咬牙,趕忙抓住了他,又一頓好話,矮個男子才答應跟他一起走。於乙乙生平第一次如此喜歡自己的草靈了。他的草靈只是一個三等靈,唯一特殊的能力,就是對聲音極為敏感。他為自己的機智默默自戀了一把,趕緊小步跟上了那兩個男人。果然,幾個拐彎,那兩個人來到了一處極其高大極其奢華的酒樓面前。那矮個男人指著那酒樓的華麗牌匾,一臉輕視,「你自己看看,這麼奢華的地方,怎麼可能是那些高人喜歡的?青藤試是什麼級別的?報名怎麼可能就是一個報名這麼簡單?你也不用腦子好好想想,青藤試早就開始了!來,你再看看後面這個茅草棚。」
「可是通知的報名地點是懷嬋閣啊?」那男子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矮個男子輕嗤:「說你傻還不信,誰告訴你那個小茅草棚不是懷嬋閣了?」
順著矮個男子的手,於乙乙發現在懷嬋閣對面的一個小巷裡,有個極其不起眼的小茅草棚。這就是一個簡易拼搭的木棚,上面掛著一個要掉不掉的牌子,寫著「懷……閣」,中間那個字已模糊不清,但看起來就是嬋字。於是,於乙乙跟著這兩個人來到了小茅草棚前。
「你看,我告訴你了吧,你還不信。」
「可那個嬋字已經模糊了,你怎麼確定就是這個字?」
「我真不想和你說了,你仔細用化力看那牌匾!牌匾上字的劃痕是不是很清晰,很新鮮,再看看,是不是很像劍法?」
「好像是啊!」
「這就是青藤試開始的鐵證了!就是考驗我們有沒有這個眼力的!這明顯是新弄的,就是為了給我們使障眼法,讓我們別相信。但是又給我們留了一絲玄機,就是那劍法看似毫無規章,實際上肯定是哪個劍家宗師用劍氣劃的!你要知道,我好歹也練劍多年好嗎?」聽到這些,年輕男子充滿感激,他一抱拳,就和矮個男子相約走了進去。
躲在一旁的於乙乙內心更是激動萬分。天啊,他太幸運了!還好他有千里聽音的本事。他上下收拾一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來到茅草棚前,充滿敬仰地撩開了粗布簾。果然,房間內很簡陋,連個跑堂的夥計都沒有。這才是報名地點吧!畢竟實際上是用來報名而不是用來吃飯的才對!於乙乙握緊了拳頭,內心的敬佩之情更加濃郁。只有一個滿頭白髮一臉皺紋的駝背老者坐在窗邊閉目養神,面前是幾個衣衫華貴的靈子,矮個男子和那個年輕男子正在其中,都在紛紛叩禮。老人儀態端容,吹著鬍鬚指著旁邊的字,上面寫著:「五個靈石。」眾人紛紛交錢。於乙乙也趕緊掏錢,順便偷瞄了老者一眼,心裡崇敬更濃:這個老者看起來一點化力都沒有,定是比他強太多,所以他根本察覺不到這個老者的化力吧!這才是大宗師啊,收放自如!然後他忍不住問了句:「上師,請問,這就算報上了名嗎?還需要我們做些什麼呢?」老者又指了指「五個靈石」下面的一個字:「等。」走出「懷嬋閣」的於乙乙,心比天高。沒想到第一關就這麼過了,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想起遠在天邊的那位,於乙乙內心充滿了不屑,哼哼,不讓我來參加,我偏來,我不但來了,小爺我還非得拿前三名給你看不行!
入夜後,茅草棚關了門。懷饞閣的老人,從懷裡掏出來一沓銀票和五塊靈石遞給店小二,道:「辛苦費,你演得真不錯。」如果於乙乙在這裡,他一定會吃驚得叫出聲來。這個店小二,可不就是脫了華貴衣服的那個矮個男子嗎?
「哪裡哪裡,衣服還你。」店小二把懷裡包著的衣服給她。
「不用,送你了。」
「客官你真是好人,花這麼多錢買我一個破店,還給我這麼好的衣服穿,結果我就幫您這點兒忙,真是太過意不去了。」那店小二心裡嘀咕著,這客人真是古怪,這麼多錢買這個破店,還讓自己去背那些台詞演戲。雖然知道這客人做的是膽大包天的事,但他一點不害怕,畢竟他本來就打著和懷嬋閣近似的名號,幾次差點被人掀了攤子,要不是家裡過得苦,他會頂著這麼大風險開這種店?反正幹完這一票,他就回老家。懷嬋閣的那些主子們才不會在乎他這種小人物的死活。
而此時,真正的懷嬋閣內,一身著官服的男人憑欄而立,對月品酒。
「怎麼今天報名的人如此之少?」
他身後一個髯須的中年男人垂手低聲說:「好像出了點狀況。有人利用我們懷嬋閣的名字,將靈子們都騙到了那個叫懷饞閣的棚屋裡。」男人端到嘴邊的酒杯停了,回過頭,一張剛毅板直的國字臉上有些好笑,「怎麼回事?」
「就是有人頂替我們懷嬋閣的名義,騙了不少靈子去那裡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