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腦海里出現了白衣和紫衣。
她張開眼,想要看清他們,卻發現有塊巨石向她壓來。她本能的伸手去擋,原來是湍急的水流卷著她撞向岸側岩石。
經過河水年深日久的衝擊,此處石頭光滑的如同精心打磨過的玉石。
她抵抗著水的強大衝擊力背轉過身,背抵著岩石凌空懸著。眼前儘是的泡泡,低頭,是看不到底的黑洞洞。
怕黑的她開始心虛,四肢開始發軟,本就沒有呼吸,此刻愈加窒息。
她的眼皮無力的合下,耳邊響起少年溫柔的聲音:「黑了就點燈,孤獨了我陪你。」
她想著在水裡如何點燈,孤獨了你又不陪我,她有些失望。
這時又有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我陳辰今生都是你陳晴的四哥,不論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此生永相伴。」
她想著你還沒陪過我天涯海角呢,其實我很想同你天涯海角呢,就如此刻……
她暮的睜開了眼。就如此刻,情非得已,他未能伴她左右,卻在心裡陪伴著她。
她再次看向底下的黑洞洞。
陳鈺聲音再次響起:「這是素書,削鐵如泥,知你喜歡好看的,特配了鑲了七彩寶石的刀鞘,日後時刻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她的右手伸進左袖拿出一把絢麗多彩的匕首,拔出匕首,將刀鞘滑回袖口。
抬頭,日光下的江水在頭頂翻湧,盪出無數的泡泡。這些大大小小的泡泡又隨著水流分散,碰撞,最後破滅。
沒有願意不願意,泡泡就是泡泡,總是要破滅。而她是人,不會破滅。
她轉過身,將匕首高高舉起擦進巨石,握住匕首往上挪動,再拔出匕首,再次高高插進,如此重複。
打在岩石上的光晃動著,她感到水底的光也是溫暖的。她好像流出了淚,她抬手檫眼淚,她忘了此刻身在水中。
「霍」,她冒出了水面,吐掉口裡的水,急促的呼吸。
她握緊插在岩石中的匕首,張大著嘴,緊閉著眼,迎接著一個接一個的猛浪鋪天蓋地的打下來,一邊被灌水一邊吐著水,全身發抖。
她不知自己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
是他們讓她死裡逃生。
是陳晨讓昏迷的她甦醒過來。
是陳鈺讓旱鴨子的她爬出水面。
原來,他們一直陪著她,她確定自己是喜極而泣。
然在陳晴水底昏迷的時候,在遙遠的錦都,正走在柳徑中去早朝的陳辰突然聽到了她的聲音:「你還沒陪過我天涯海角呢,其實我很想同你天涯海角呢,就如此刻。。。。」
就如此刻?
陳辰心悸。
不好預感油然而生。
他反覆推敲著她的話:你還沒陪過,我很想,就如此刻。此刻你在龍江,你是想要我陪你看龍江嗎?
不,你雖任性,但也通情達理,知曉父親絕不可能派兩個嫡子送嫁。
但為何你是這般的惋惜語氣,為何此刻會聽到你的聲音,到底是我思念你,還是你念起了我!
陳辰眉頭皺起。
若是你念起了我,為何用這般的語氣。
他聯想到江東局勢。
莫非?他不敢多想,他知曉她雖瘦弱,但意志堅定,若非絕境,豈會氣餒。
他握緊了拳頭,鳳眸明亮,眸光銳利,沉聲發出兩個音:「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