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晴只覺眼前突然冒出好多的小星星,這些小星星又急速的聚攏,成了烈日驕陽,射著耀眼的日光,刺的她本能的閉了眼。
雲宭瞧著她木然的合眼,一副失望透頂不忍再看他的模樣,心中一怒,陰陽怪氣的道:「娘,您閉眼是何意,好的壞的,我就這樣。爹說我像你,你自己什麼樣,難道不清楚嗎?」
阿澤護妻心切,喝止道:「阿宭,你怎可這般與你娘說話!」
雲宭才不管,繼續由著性子,眼睛直直的盯著阿澤,理直氣壯道:「我當了五萬年的魔尊,無所顧忌,暢所欲言,習慣了!」
可能突然想到對爹不能用這種態度,於是,他又抹出了笑顏,道:「不過,日後我留意,儘量改了。」
陳晴睜開眼,不敢看雲宭,也不看阿澤,只低著頭,看著晃在眼前的黑色衣擺,深深的吸氣,儘量讓自己冷靜,儘量讓自己的發音正常。
「阿宭莫要生氣,給我些時間讓我適應,我只記得與你爹的一些事,連你何時出生都未記起,你莫要怪我。說實話,我從大周過來時才十四歲。雖然在紅梅樹下待了六千多年,但那段時間我基本都在睡覺,醒著的時間加在一起也就一年多一點,成仙之後到如今六七年時間,這麼算算,如今我也就二十二三了。」
陳晴頓了頓,頭依舊埋的低低的,整一副做錯事,連頭都不敢抬的模樣。眼下的玄衣晃近了一步,陳晴一個機靈,抱緊了阿澤,再也冷靜不了了,發著顫音道:「可你有六萬歲,我,我不敢當!」
不敢當!!!
本來雲宭是知曉自己的來龍去脈的,聽陳晴自述得知她忘了前世,他設身處地的替她想了想,莫名其妙的來個大兒子,是挺難接受,於是決定給她時間,讓她適應。
可是,不敢當,這算什麼意思!!!
倏然之間,雲宭臉上籠了陰雲。
阿澤雙手懷住受了驚嚇的陳晴,望著雲宭,那目光滿是安撫,寵溺道:「好,好,日後再說,阿晴先適應。阿晴餓了吧,我們先去用膳。」
陳晴將頭埋在阿澤胸口,悶聲道:「對,對,日後再說,我要吃飯。」
雲宭甩著袖,大步走在前頭。走著走著,菜色臉突然燦爛了起來。
得,果然是我娘,性子出來,居然不敢當!
他玩心一起,折回去,伸手不容分說的扶住陳晴另一隻臂膀,嘻嘻道:「娘,您慢慢適應,阿宭八萬年都等來了,不怕再等幾日,或者幾年。」
陳晴想要擺脫他的手,但是雲宭豈會放手,無法,只能僵硬著手,側臉望著他,詫異問道:「你不是六萬歲嗎,何以等了八萬年?」
不等他回答,又轉過頭問阿澤:「哥哥,天京尋你六萬年,莫非你也消失了八萬年?」
突然有好多疑問,曾經困擾她的,她一股腦的都問出來了:「哥哥,你為何避世,我為何死了,我又為何到這裡來了,為何紅梅仙就是我,為何我二哥四哥就是這裡的子鈺和鳳凰,我到底是從過去來到了這裡,還是從未來回到了這裡…」
陳晴還未問完,雲宭就打斷道:「娘,你怎麼有這麼多問題了,你八萬年前灰飛煙滅,害的我一起被滅。若不是爹逆天而行,將你重生到未來,你以為你還能活回到這裡啊!讓你重生到十萬年後,再借鳳凰夢讓你回來,助爹回歸神位了。逆天而行,有懲罰的,這八萬年…
雲宭洋洋灑灑滔滔不絕,大有將阿澤八萬年的遭遇都傾訴出來。阿澤不想陳晴內疚,止住雲宭道:「你回來了就好,我們重新開始。」
陳晴聽懂了一些,雲宭雲晴八萬年前死了,是阿澤讓她重生未來,是鳳凰夢讓她回來,懲罰什麼?於是,問阿澤道:「哥哥,這八萬年發生什麼了?」
阿澤低眉,眸光柔軟,「沒什麼,只是不能再當神而已。不過如今,你回來了,待我此次歷劫結束,我就可回歸神位,阿晴莫要擔心。」
這話說得輕飄飄,只有他倆知曉這八萬年的艱辛。頭兩萬年的飄搖,之後不斷的投胎,不斷的死亡,每次死亡時的刻骨銘心,確實是種煎熬。
阿澤這番回答,陳晴知曉他是不會告訴她事實了,於是,轉首準備問另一旁的楊宭。
雲宭微微一笑,不待她開口,就知無不言了,完全無視阿澤的怒視,及他的叫止,自顧自的道:「前兩萬年,爹是縹緲風,後六萬年,爹就開始投胎養神,紅螞蟻,蜈蚣,烏龜,蛇,馬,豬,狗,基本上所有畜生都做過。五萬年後,爹養足神,方能投胎為人,先當了八世乞丐,哦,我也跟著當了三世乞丐,吃餿飯,被狗追,那感覺真不好!」
雲宭突然不講了,因為陳晴哇一聲哭出來了!
他把他娘弄哭了!!他受驚了一般立馬放開陳晴的手臂。
阿澤將她懷進懷內,低頭哄著:「都過去了,哥哥如今好好的,阿晴不要難過……」
雲宭一瞬的愣怔之後,唇角拉出個弧度,眉開眼笑的看著他爹懷裡哭得發抖的人。
阿澤哄著陳晴的同時,抬首掃了眼雲宭,那目光凌厲的像條鞭子。他真想抽一頓這個多嘴不聽話的臭小子。
可惜雲宭皮糙肉厚,繼續笑眯眯。告訴她真相,她還會想著再給他找後爹嗎?
陳晴越哭越心痛,越心痛越自責。
果真如雲宭所料,陳晴已然醒悟,想著子鈺與鳳凰於阿澤而言意味了什麼!
「娘,你就只心痛爹,不心痛我嗎?我剛進你肚子,你就死了,無法,我只能跟著你死了。我也做了兩萬年風,後來被爹逼著投胎到了魔界,弄得如今這幅模樣。」
陳晴抽泣著,豎耳傾聽,微側首,淚眼婆娑中,朦朦朧朧的看到一張受盡委屈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