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依然拿著弓,但雙手已經不會動,嘴也不會說話,如雕像一般。
做完這一切,我往自己的營帳里趕,師傅依然一動不動,我慌亂地探了一下他的氣息,手顫抖了,心不會跳動了,師傅居然已經全無氣息與脈搏,心慌心痛,我終於忍不住匍匐在上面痛哭。
「丫頭,不枉費師傅養你那麼多年,肯為師傅滴幾滴眼淚。」驟然響起的聲音讓我又怒又喜,在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我想狠狠打他一拳,又怕他受不了。
「放心,尋常人這樣一箭不可能有活命,但你師傅可不是尋常人,並且銀狼這一箭並不是正中心臟,偏了一點,這小子箭法了得。」雖然他活過來,但卻十分虛弱,聲音就要斷了一般。
「丫頭,我就知道這事只有你才能成功。」他有點得意地笑了。
「師傅,你被濯傲活捉就是為了讓我出手?」我的聲音顫抖了。
「是,師傅說過你不出手我會逼你出手,這次師傅是用自己的命來逼你,只有在關鍵的時刻,只有看著師傅慘死,丫頭你才狠得下心,師傅賭上了自己的性命,但最後師傅賭贏了。」
他笑了,蒼白的臉上綻放著絢爛的笑容,我哭了,淚水朦朧了雙眼,沿著臉頰滑下來,冰涼冰涼的,但不知道哭什麼?是被作為棋子的不甘?是內心的愧疚,是雙手沾滿鮮血的疼痛?抑或是勝利的喜悅?能助銀狼一臂之力的心安。
我說不清楚,似乎我也只能如此?似乎我也應該如此?
也許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數。
「丫頭,難為你了,師傅不得不這樣,而你也應該如此,人總是面對選擇與捨棄,選擇了就別後悔,要不你痛苦一生。」師傅閉上了眼睛,臉色依然慘白,那歷盡風霜的臉此刻竟是那樣的平靜,只是臉上的皺紋更深,如刀刻一般。
師傅你可曾後悔用自己兒子的鮮血換銀狼活著?你可曾後悔這戎馬半生最後孤獨無依?但我沒有去問,也許這些都已經隨風逝去了,都堅守了那麼多年,何以言悔?
師傅傷得不輕,銀狼那一箭幾乎奪了他性命,但他始終無怨無恨,也許這個世界上他覺得有很多東西都比性命來得更重要吧,但人死如煙滅,也許銀狼的父母只希望他快樂而平靜的過一生,並不希望他背負血海深仇,不希望他如此忍辱負重地活著。
我寧願銀狼不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寶座,只求他活著,我寧願他只站在平原,而不是獨立高峰,我只求他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