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似乎寂靜得只能聽到師兄略顯粗重的喘息。
「今天出嫁的是她,所以出現在這新房的只能是她,楚家大少爺見過丫頭的畫像,認準是她了,旁人不要,小睡跟師兄回去,以後找一個比楚家大少爺好一百倍的男子,他不配你。」
「走吧……」師兄朝我伸出了手,這是十五年來他第一次朝我伸出手,師兄的手很大很溫暖,握起來很舒服,但我的心依然很難過。
新婚之夜,我被人驅逐出來了,雖然因為自己的假冒的,但結局也太悽慘了一點。
「小睡,別難過,聽師兄的話,現在回無量山,師傅不見了你,會很焦急,師兄要將那死丫頭找回來,給楚家大少爺一個交代,其實你不比那丫頭差一絲一毫,只是夏荷秋菊各有所好罷了,你明白師兄的話嗎?」
我點了點頭,朝師兄笑了,輕輕撫摸著我的發,這是師兄第一次如此溫柔地對我,讓我感覺如沐春風,他在我的微笑中轉身離去,當他挺拔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濃濃夜色時,我已經淚眼朦朧,這是我第一次出嫁,難堪而又難過。
我回到無量山的時候,師傅的房中已經烏黑一片,整個無量山是那樣的靜謐,不知道是師傅不知道,還是他不想我難堪,但這一件事情師傅與師兄從此再也沒有提過,似乎知情者就只有我和丫頭兩個人而已。
無量山的桂花依然飄香,月色也依然皎潔,只是沒有了丫頭,我不習慣,原來十幾年的生活,很多東西已經深入骨髓裡面。
夜晚聽不到她意亂情迷地喊師兄的名字,早上沒有了調笑的對象,看不到她害羞的臉,吃不到她煮的飯菜,聽不到她銀鈴般的笑聲,一切似乎沒了顏色,日子依舊,只是覺得寂寞了。
有她的時候不覺得重要,沒有了她,方覺得滿山蕭瑟。
「這丫頭,玩瘋了,還不回來煮飯?」
「丫頭,該去挑水了……」
師傅總是記不起她已經不在山上,喊了很久不見人出來,他才沉吟道:「我老糊塗了,都忘了丫頭嫁人了。」
師傅雖然從來不說想念丫頭,但我知道他心裡想得很,雖然他時常貶低丫頭,說她一無是處,說她煩人,但其實他對她的感情最深。
日子如常,只是少了笑聲,原來丫頭雖傻,但她能讓每個人感到快樂,少了她心裡空蕩蕩的,也許正因為如此,她的手縱使再黑,師兄牽起得依然甘之如飴。
花開花落,半年過去了,師兄只是回過一次,他回來的時候我正在煮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