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記得夫人在看書,皇上過來看她,皇上來了沒多久,就有一個大官有事稟告,皇上與這個大官只是說了一會話,但夫人的情緒變得很激動,她不停地叫,那咿呀聲很悽厲,連皇上也嚇著了。」
「我呆在夫人身邊幾年,從沒有見她的情緒如此失控過,我越是去抱她,她越是激動,整個人像不受控制一般,但最後她竟然用頭撞牆,一次又一次,像瘋了一般,皇上將她摟住,她就用頭撞地上,頭破了,牆上地上都是她的血,我們都嚇壞了。」
最後她用那的腿,蘸著牆上的血寫字,筆筆都是血,她的腿已經瘸了,寫了好久好久,但寫得字我們總是看不清,她寫一筆就滴一滴淚,淚水和血水混在了一起,一邊寫一邊哭,我們守著她的丫環都哭了,不知道為什麼哭。
最後她很艱難地寫了一個「筆」字。
皇上看懂了趕緊叫人送上筆墨紙硯,她趴在地上,用嘴咬著毛筆,寫要馬上見你,皇上問她為什麼?她就雙膝跪地猛地叩頭,朝皇上喊,滿頭是血,咿呀的聲音悽厲又絕望,皇上抱著她,皇袍都沾滿了血。
「御醫過來後幫她包紮,她卻用頭撞御醫,不肯包紮,卻咿呀地朝她剛剛寫下的字大喊,直到皇上說包紮好就送她來見你,她才安靜下來,不再抗拒御醫為她聊上,剛包好,她就往門外跑了,但太快,摔倒在地,她就是爬也爬出門口,皇上沒法,只好備下車馬,送她來這裡了。」
「這一路上,她都情緒激動,只要車馬一停她就焦慮地咿呀地叫,所以這一路即使她昏迷的時候,我們也不敢有所怠慢,日夜兼程,風雨不阻。」
她為什麼這麼急著來見我?難道是知道濯傲現在有了危險?但即使我知道他有危險我又能如何?一切並不是我所能化解。
「那天皇上與那個大官說了什麼,你還記得嗎?」我長嘆一聲,將頭低下去詢問那個眸子已經變得紅紅的丫鬟,她的頭微側,很努力地去想,但卻無奈地朝我搖頭。
「一點印象都沒了嗎?」
「說什麼我忘記了,那時我正在為夫人泡茶,隱約間似乎聽到皇上說就讓連敖與濯傲拼一個你死我活,即使是出兵助連敖,也得等他的兵馬耗得差不多才去。」我記得皇上說完這句話,夫人的情緒就失控了。
我猜得果然沒錯,她真的知道濯傲有危險了,所以萬里迢迢趕來了,可憐做娘的這顆心,全系在孩兒身上,但現在即使她千辛萬苦趕來這裡,我也扭轉不了這種局面,甚至幫不了她見濯傲最後一面,我輕輕撫著她那滿是刀疤的臉,心滿是疼痛。
如果濯傲有什麼事,她如何能存活下去?如果連敖有事,我和小連藕……我甚至不敢往下想,一想胸口就痛,氣就堵,為何就不能共存?為什麼總是在這種兩難的抉擇當中痛苦地煎熬?
我輕輕幫我她蓋好被子,但不一會她就踢開,咿呀大叫,滿頭大汗,汗水將她的衣袍都浸濕了,她又在噩夢中掙扎了,看著她滿是恐慌的臉,我只得再次搖晃她,但依然是無補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