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印象太深刻,一時改不了。
「我找你有事,你這是咋了?」
招兒朝院子裡看了一眼,高升的大嫂正在氣憤地說著什麼,而高升的娘高嬸表情也不太好,一面說話一面抹著眼淚。
高升低著頭,抿了抿嘴:「別提了。」
一聽這話,招兒差不多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高升的爹死的早,高升是麼兒,和上面兩個哥哥都差著歲數。高家在村里也稱不上富裕,只能說是餓不死的家境,家裡就那幾畝地,所以也就沒有分家啥的,高嬸就帶著小兒子,和兩個兒子搭夥兒過日子。
早先年還好,隨著高升兩個哥哥都成了親,又都生了孩子,小叔子就成了嫂子們眼中礙眼的。無論高昇平時在地里幹活兒怎麼賣力,反正總有可挑剔的,不過一家人磕磕碰碰還是要過。
至於這次高升的大嫂和高嬸吵架,就是因為高嬸給高升看中了個姑娘,可是提到家裡出錢辦婚事時,高升的兩個嫂子就是不接茬,抱著哭窮。
而高升的兩個哥哥也不說話,高嬸急得火燒火燎的,今兒好不容易提了一句,就被高升大嫂給堵了回來。高嬸氣得眼淚直流,高升則受不住這憋屈摔門離開了。
「我明兒就去縣裡找個活兒干去。」
招兒嘆了一口氣,高升有這想法她早就知道,就是高嬸不同意,覺得小兒子一個人出門在外不放心,拘著不讓他出去。
「我找你也是因為這事,我現在和姜武哥還有我四叔,搭夥兒做了個生意。現在正是缺幫手的時候,你若是覺得可行,我從我份子裡分你半成,你好好干,到年底娶個媳婦,到時候就算是把高嬸接出來奉養也不難。」
招兒想了的,且不說姜武,四叔平日裡也有田裡的活兒要干,如今他們迫切需要一個人手,能獨當一面。
她之所以看中高升,不光是因為打小的交情,也是高升這人為人爽朗交遊廣闊,手裡有一班子與他交情不差的小夥伴。再來也是他人品不差,腦子活泛又肯吃苦。這最先起步之時,找幫手各方各面都要考量,招兒最先想到的就是高升。
「行,既然招兒姐說了,我就去給你干,幹得不好你不給我工錢就是。」
「你就不問我拉你去幹啥?」招兒揶揄道。
高升微窘地搔搔腦袋:「總不至於把我拉去賣了。」
事情既已定下,次日招兒就帶著高升一起出門了。
幾日下來,高升就將這裡外的門道摸得清清楚楚。他詫異招兒能想出這種做買賣的方式的同時,卻又不意外,村里一直流傳招兒姐做買賣的事情,卻又語焉不詳,沒想到她不顯山不露水,竟把買賣做成了這樣。
高升可不傻,自然看出這買賣大有可做,因此更加盡心盡力,甚至還提了不少有用的意見。
後面招兒按承諾分了他應得的分紅,高升沒料到自己能分這麼多,覺得受之有愧心不安但拒絕無用後,他又從自己認識的人中找了兩個後生幫忙,這其中的工錢都是從他這裡出的。
而隨著人手的增多,生意的範圍也開始慢慢擴大了。以前只是局限幾個大酒樓酒肆,和鎮南那幾個富戶府上,現在招兒把手裡人都撒了出去,把給鎮上許多小酒肆小吃鋪送菜的生意都接了下來。
因為他們送菜及時,菜又新鮮齊全,和市集上對比一下,甚至還要便宜一些,旁人自是沒有拒絕之理,需要什麼就有人主動送上門,何樂而不為。
招兒甚至受到啟發,又增加了少量豬肉類作為品種之一,搶了一些屠戶和肉攤的生意,這裡就不細說了。
*
這邊招兒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另一頭薛庭儴那邊卻是頗為平靜。
每日都是講堂、飯堂、號舍,來來回回的重複著,日子過得枯燥而又無味。
因為有著陳堅和薛庭儴的督促,毛八斗和李大田兩人現在也比以往用功許多。唯獨就是四人如今被學館裡其他學生排擠得厲害,不過四人都不是太在意別人的眼光的人,倒也自得其樂。
可這日,卻是發生了一件事。
又到了暮色四合之際,從飯堂里用完飯後,四人便各自洗漱後上鋪看書。
一人一張條幾,一盞油燈,排排並肩坐。
薛庭儴慣例還是抄書,陳堅與他一樣,毛八斗則是邊背書,邊時不時招惹下旁邊的薛庭儴或者李大田。招惹李大田居多,誰叫薛庭儴手裡拿著根毫筆,不小心就被他甩一身墨,毛八斗可是受過教訓的。
很快就到了熄燈時間,外面響了梆子,三人便吹油燈躺下了。
這時候可睡不著,毛八斗便找薛庭儴要話本子說要看會兒,薛庭儴經不住他的磨,只能隨了他的意。
毛八斗心滿意足地接過薛庭儴遞過來的話本,正把油燈摸進被子裡點燃,剛把話本翻看,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他當即就把燈吹滅了,話本子往褲襠里一塞。與此同時,房門被人推開了,一時火光大亮,走進來幾個人。
為首的是個上了年紀的齋夫,說是齋夫,實際上此人頗為讓學生們懼怕。因為老齋夫常年負責巡夜不說,還是管著號舍。
舉凡號舍中的瑣碎雜事,一概都歸他管。白天從來不見人影,晚上就出來了,一般他走到哪兒,哪兒就聞風喪膽,這是毛八斗的形容詞。
老齋夫身邊還跟著幾名學生,看模樣像是隔壁號舍的,為首的那個姓周,叫周禮。
看見此人,毛八斗的瞳孔下意識收縮了一下,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劉老,就是他。那日我來這號舍借水壺,就見這毛八斗手持一本書正看著,屋中就只有他一人,而他鬼鬼祟祟,一見我推門進來,就急忙將書藏了起來。正經看書可不是這般作為,聯想起去年那次此人夾帶淫/書被查抄,所以我十分懷疑他又故態復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