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兒可不傻,當然明白這裡頭的意思。
她安撫了孫氏周氏和高嬸後,就在尋思這事怎麼辦。
事情沒有點破,你總不能因為別人多看你兩眼,就懷疑人家對你有什麼企圖。這種事就算當面鬧,也不怎麼方便,說出去會被人嘲笑發了癔症的。
葳哥兒剛拉了尿,王招娣正在給兒子換尿布,瞅著妹妹一臉發愁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道:「多大點兒事,你們用得著都瞞著我,不就是個好色的登徒子沒安好心,這種玩意兒姑奶奶我見多了。」
話說出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在招兒連連追問下,她才坦言當初到周家的時候,她已經十三了,正是含苞待放的時候,且招娣一直是姐妹中長得最漂亮的。當初她說動人牙子放棄買三妹,買了她自己,就是因為顏色好。
她初來乍到,而沈家家大業大,那祖宅里可不光就是老夫人和大房二房,還有許多分支的沈家人。
主子多,下人自然也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少不了有些壞了心腸的男人想欺負她,不過都被她一一躲過了。後來還是她去了六少爺身邊侍候,才再沒人敢招惹她。
「那當初那個救了姐的人是誰?」招兒說的是有次招娣被個管事拉去了間空屋子,差點沒吃虧的事。
聽了這話,王招娣目光閃了閃,道:「都過去那麼些年了,誰還記得!」
「是不是沈大哥?」
王招娣摸著葳哥兒小手的手,頓了一下,斥道:「什麼沈大哥不沈大哥的,別跟我提姓沈的,聽著就煩。」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不好,她有些不自在地又說:「自打我從那地方出來,我就再也見不得那裡面的人了,以後你還是別提的好。」
「姐,我知道了。」
葳哥兒換了尿布,終於舒服了,便嘴裡咿咿呀呀說著大人們聽不懂的話。
姐妹二人逗著他玩了會兒,事情也就過去了。
王招娣這才道:「這事其實也簡單,打虎不成反被虎傷,要麼不打,要打就往死里打,你聽我說……」
*
趙金瑞白日裡又上小山頭去了一趟,知道高升今天沒回來,高嬸要回高家照顧一晚生了病的孫兒。
三房四房兩房人,到了晚上都是回薛家的。招兒本說要陪著姐姐,可招娣說她大著肚子,葳哥兒晚上鬧騰,吵了她睡覺,就讓她也回來了。
也就說今晚那小山頭上只有王招娣一個人,帶著個小奶娃。
趙金瑞也不知自己是著了什麼魔,就是魂牽夢繞地想著那人,想得茶飯不思,她越是不搭理他,他就越是想著她。為了賴在薛家,他甚至難得低聲下氣對薛家人伏低做小,甚至還哄著薛翠娥,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夜已經很深了,之前兩人上了炕,薛翠娥就一直在他身邊磨磨蹭蹭,趙金瑞知道她想幹什麼,索性成全了她。
這會兒她已經睡了,趙金瑞躺在炕上,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他翻了一個身又一個身,瞅著薛翠娥還是沒醒,便鬼附身似的起來了。他和薛翠娥住在西間,趙氏帶著妞妞住在東間,只有薛老爺子睡在堂屋裡的炕上。
「金瑞,這是去幹啥?」
開門的時候,薛老爺子的聲音突然響起了。
「爹,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上茅廁。」他含糊地說著早就找好的藉口,薛老爺子嗯了一聲,他便推開門出去了。
夜已經很深了,四處安靜得嚇人,隱隱有狗叫間或響起一聲。
趙金瑞去了趟茅廁,也沒回屋,就站在外面發呆。
想了會兒,他還是一咬牙從後面菜地摸出去了。
一路上,趙金瑞走得是心驚膽戰,真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就昏了頭。可真摸到山頭上,借著月色瞧見遠遠亮起的燈火,他心裡一陣激動,頓時什麼都顧不得了。
因為有個奶娃子,所以王招娣晚上睡覺是不熄燈的。她這會兒還沒睡,剛給葳哥兒餵了奶,並將他哄睡。
她有些口渴了,起來倒水喝,窗子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她眼皮子動都沒動,繼續喝水,窗子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有人爬了進來。
「招娣……」
「誰?」王招娣十分緊張地背靠著桌子,緊緊盯著來人:「趙金瑞,你想做什麼!你半夜三更來做什麼!」
「招娣,我就想……」趙金瑞緊張興奮得臉色漲紅,聲音都是抖的:「招娣,我自從見到你,就茶飯不思……」
王招娣的臉一下子就冷了,如畫般的眉眼鋒利得像刀:「黑子,咬他,別咬死了!」
臥在桌子下面,一直沒吭聲的黑子,刷的一下就撲了過去。
這時,房門也打開了,薛桃兒站在門前,揉著眼睛:「招娣姐,咋了?小姑夫,你怎麼在這兒!」
可趙金瑞這會兒正被黑子撲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哪裡顧得上去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