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沒看出來。」
「這裡胖了一點點。」弘兒拿手指摸了摸妹妹的臉頰。
如今快兩個月大的寧寧,已經不像剛出生時那樣了,而是長得白白胖胖,看著就是個招人疼的小奶娃。
此時她睡著了,似乎被哥哥摸了得有些不耐,小眉頭一動一動的。
「你小心把她吵醒了。」
已經吵醒了。
是把還沒有名字的弟弟給吵醒了,弟弟先嚎,寧寧跟著就嚎了起來。
兩個小傢伙急了,一人去抱一個。剛抱起來,奶娘就來了,嘴裡說著哎喲我的兩個小少爺,手下忙把兩個奶娃接了過來。
正房,招兒困難地推了推薛庭儴:「我聽見小二小三哭了。」
「先別管小的,把當爹的顧了再說。」說著,薛庭儴把她的嘴給堵了上。
*
五年後
小女娃雪白可愛,粉粉嫩嫩的,穿一身粉紅色的裙子,扎了兩個小揪揪。因為年紀小,也沒戴珠花什麼的,只是簪了兩朵小絨花。
她頸子上戴著個長命鎖,粉嘟嘟的小臉可憐巴巴的,一對大眼睛盈滿了淚水,泫然欲泣,讓人不禁生憐。
「大哥,你真要回老家啊?」
她拽著一個小少年的衣袖,少年正是薛耀弘。
弘兒已經已虛十三了,打小聰慧的他遺傳了親爹的讀書天賦,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四書五經都讀過了,八股文做得也不差。
可這個不差只限於先生和親爹的評價,是也不是他心中一點底兒都沒有。這不,也不知他和王葳怎麼商量的,兩個小傢伙,不,是兩個小少年便打算回一趟山西,下場應試一番,也能試試自己的水平。
時下科舉應試,都得是在原籍赴考,尤其是像童生試這種入學試,是不能跨省赴考的。所以哪怕是貴為東南洋水師提督兼廣東巡撫家的公子,也只能千里迢迢回家鄉應試。
是的,薛庭儴又升官了。
這次可不是暫代,而是正職,不光水師提督的銜兒扶正了,在去年又坐上廣東巡撫的位置。
至於為何能兼上巡撫這個銜兒,說起來話就長了。
這幾年大昌沿海一帶發展日異月新,繼定海之後,松江、福州、廣州又分別設立了三處市舶司。
這四處市舶司合連縱橫,有東南洋水師保駕護航,又有朝廷的大力扶持,為朝廷廣納商稅,大昌儼然進入了一個萬邦來朝、盛世空前的局面。
朝廷有錢,下面老百姓也富裕。
大昌手工業紡織業等發展迅速,老百姓們也不用就指望那一畝三分地過活。
當然這都是表面上一些的,私下裡該斗的沒少斗,不過這幾年薛庭儴處事越發老辣了,這沿海一帶又是他的地盤,哪怕你妖風三尺,也不及他手眼通天。
在朝中,有嘉成帝對其信賴有加,到了沿海一帶,他根深蒂固,如今民間隱隱有人稱其海龍王。
所謂,拜過海龍王,出海事事順。
也就是說在東南海這片地界上,不管你是幹什麼的,不拜海龍王的山頭,你萬般皆不順。
這自然是民間謠言,薛庭儴並不是張揚跋扈之人,平時處事也低調,可架不住為了設立那三處市舶司,他各處布局,大展拳腳。
這就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想要保住自己的地盤不受外人干擾,必然得與其他勢力相撞。一次贏了,次次都贏了,難免露了鋒芒。
而作為一個臣子,最忌諱的便是功高蓋主。
所以薛庭儴本是手握水師兵權,去年嘉成帝收到幾處市舶司的帳冊,又龍顏大悅給其加了個巡撫的銜兒。
軍政一把抓,儼然是一個封疆大吏,還是管著大昌最有油水的地方。
如今誰人不說薛庭儴是大昌最年輕的高官,想必日後也會成為最年輕的閣臣。
一片繁花錦簇之下,是烈火烹油。
去年得了巡撫的銜兒後,薛庭儴就加快了腳步,忙著各處布置。過年前他就和弘兒商量了,讓他過完年回山西一趟,剛好可以趕上二月的縣試,也免得若是回京後,再出京就不方便了。
這話里意思太多,招兒憂心忡忡之際,才有這趟弘兒回山西之行。
東西都收拾好了,明天就能走,可惜寧寧捨不得大哥。
「我捨不得和大哥分開,那寧寧給大哥陪考吧。」
薛耀弘一身青色的學子衫,儼然是幼年薛庭儴的翻版,細長的身條,斯斯文文的樣子,板板整整的,還有一番與眾不同的沉穩氣質。
他半蹲下來,揉了揉妹妹的小腦袋,失笑道:「大哥是回老家下場考試,順道祭奠祖父和曾祖父,你去幹什麼!」
「那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去。」
眼見說服不了大哥,寧寧拿出小時候胡攪蠻纏地招式。
關鍵這丫頭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一面鬧著,還一面拿大眼睛偷瞧著大哥,可把薛耀弘給逗笑了。
「既然寧寧要去,就讓她去吧。讓姨夫多安排幾個人護衛,咱們走路上多照看就是。」
隨著說話聲,王葳走了進來。
與薛耀弘不同,王葳長得更為俊秀。已經不能稱之為俊秀了,而是俊美。
漂亮得像個姑娘家,若不是穿了身少年的衣裳,任誰都會以為是個姑娘家。但別以為他長得像個姑娘,就是姑娘了,薛庭儴有感自己能文不能武,早在幾年之前就給兩人請了武藝師傅。
雖不能說武藝高強,但尋常一兩個大漢,還真不是兩人對手。
有武藝在身,自然膽子就大,也因此才有王葳這麼一說。
「那要不,去跟娘說說?」瞅著偷眼看他的小丫頭,薛耀弘說道。
終歸還是不忍心,誰讓這是打小就疼的妹妹。
「那大哥快走快走!」 小丫頭當即站直了,也不扯大哥衣袖耍賴了。
薛耀弘和王葳對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