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健仁死死地看著那個文書,雖然還算鎮定,面色也難看地可怕,他顧不得安慰妻子,急忙叫來下人,吩咐道:「此人乃是我的一位族兄,早年被放到了京城之外養著,如今帶著妻子僕從來投奔,你們萬萬不可怠慢,一定要好生對待他,明白了麼?」
「小的明白。」那下人是程健仁用了多年的人,機靈的很,聽見這話,匆匆地離開了房間,辦事去了。
程健仁回頭,看著離心郡主驚恐的神色,輕拍著她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身體,好言安慰道:「我們私下裡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通知一下離王殿下和王妃,你不必太憂心。」
離心郡主的身子依舊在顫抖,她的聲音細若蚊蠅:「我怕,萬一我們被他發現我們是在利用他和鬼門,我們會死得很慘,夫君,我真的好怕……」
程健仁半晌哄不好離心郡主,心下有些不耐煩,但念及著她的身份和他們的計劃,到底還是忍下了不耐,溫言道:「有我和你爹娘在呢,哪能讓你落得這樣的處境?就算你信不得我,還信不得你娘嗎?」
「也是。」離心郡主自我安慰般地喃喃:「我娘是陛下的姑姑,我爹乃是離王,夫君是丞相,沒什麼可怕……」
「這就對了。」程健仁鬆了口氣,又嚴肅地吩咐道:「沈霽雖然打的名義是我的族兄,是來投奔我的,為了避免他人懷疑,我們明面上不可對他過於親近討好,明白嗎?」
……
「聖平公主殿下,」年輕的侍女對著遲衿筠稟報:「靜寧郡主求見。」
「哦?」遲衿筠轉過身來,語氣雖然透露出驚疑,神色卻很平靜:「她來作甚?」
「稟公主,」侍女回想著百里未蕁的話,一板一眼地回答:「郡主有事想請教您。」
遲衿筠因昨日月無華的來信,產生了點對百里未蕁的興趣,還沒考慮好要不要見百里未蕁,她就找上了們來,倒也是緣分。
她點頭,「讓她進來吧。」
百里未蕁進門後,便對著遲衿筠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拜見姨母。」
她沒有立即讓百里未蕁起身,而是細細地打量了她半晌。
對面的少女,挽著墮馬髻一側簪著一朵雕刻如真花一般的木芙蓉,穿著粉白交錯的羅裙,精緻的袖口處繡著纏枝暗紋,輕柔靈動的粉白色百褶裙傾瀉而下,宛若桃花盛開。
白皙的脖子上並無裝飾,卻絲毫無損她的美貌。
白嫩光滑的皮膚,和詩詞裡形容的美人一般,宛如凝脂般細膩。長而彎的眉毛,好似彎月般華美。一雙靈動的眼,似乎能將天下的星光都納入其中。
眼波流轉間,連玉桂瓊花都失了顏色。
的確是傾國傾城,即使在美人如雲的乾凌京城,也是最為耀眼的存在。
這樣的一個美人,本該讓人看了便心生漣漪,蕩漾不已,只可惜百里未蕁的氣質稍微冷了些,不如一般的女子的氣質溫柔可人,生生為她的美貌添了幾分難以親近的氣息。
縱使行禮了半晌遲衿筠卻遲遲不叫她起身,她面上也毫無不悅或是委屈的神色,面容平靜如水,不見絲毫喜怒。
常人若是半蹲了半天,由於腿腳發麻,多少都會身子有些輕微的難以控制的抖動,而百里未蕁卻身形穩定,不曾有著一絲一毫的抖動。
遲衿筠滿意地笑了。
此般氣度,此般功力,不愧是她長姐的女兒,更不愧是落幽谷的谷主。
同時,她對自己的徒弟慕戰影的那一分擔憂也消失了。
慕戰影有著如此優秀的未婚妻,也是他的福氣。
「請坐。」她微笑著讓百里未蕁坐下:「你前來尋我,是有什麼事嗎?」
「回姨母,」百里未蕁恭敬道:「靜寧今日收到了長生門門主的來信,靜寧念您是長生門代替門主掌權了多年的護法,更是乾凌皇族的成員,故而前來與您相討信件所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