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剛剛就任為落幽穀穀主的時候,遲乾烆拼死闖入落幽谷,就是為了給太子妃求藥,若非百里未蕁那時候正好有空親自趕到那兒,遲乾烆和顏如惠早已入了黃泉。
百里未蕁面上的冷淡漸漸的散去了,轉而變為了同情,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了許久,終究是只醞釀出了一句話:「那……對於兇手,你可有什麼線索。」
遲乾烆忽然離得百里未蕁近了些,百里未蕁下意識地想後退一步,因為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給她造成了一種威脅。
然而,遲乾烆的下一句話,卻生生的止住了百里未蕁的腳步。
遲乾烆的目光很是複雜,似乎還帶著點兒冷意,他死死地盯著百里未蕁,輕聲道:「如惠很聰明,她被殺之前,正在做飯,她用手裡的刀劃下了那殺手衣服上的一塊布,後來她倒地裝死,將布藏在懷中,直到我回來了才將那塊布拿了出來。」
說到當初的事情,遲乾烆的情緒便極度的不穩定,百里未蕁很擔心他隨時會暴走。
而遲乾烆說話的語氣配上了他剛剛的那句話,顯得格外的詭異,百里未蕁內心深處不好的預感也濃烈了起來,在這時,她甚至能聽見自己相較於平時劇烈了一些的心跳聲。
遲乾烆和百里未蕁互相看著對方,空氣一時間沉默的可怕,就連在遠處的慕戰影,也明顯的感覺到了一股的火藥味。
偏偏遲乾烆說話的聲音一直很小,又是背對著慕戰影,慕戰影聽不到他的聲音,也無從根據唇語猜測他說的話,只好專心地看著百里未蕁,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樣下去,這兩個人會打起來……
百里未蕁一直盯著遲乾烆,心裡也疑惑這小子為什麼不把話說完,說話只說一半多急人啊。
在這種緊張的場合,等待著對方開口,就好像是行走於極夜當中的人,在漫長的黑暗的焦灼當中,等待著天空破曉的那一刻。
眼前的平靜只是假象,而她等著真相之手撕裂開這假象來,但願眼前露出的是康莊大道,而不是你死我活不得善終的死路。
在百里未蕁的心底,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的時間之後,遲乾烆伸出了手,在自己的懷裡掏了掏。
在他抬手的那一刻,百里未蕁便飛速地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懷中的東西很快地被掏了出來,那是一小塊破布。
還是一塊染了血的破布。
那一日鮮血濺落衣物,也濺上了遲乾烆的心頭,浸濕了大半塊破布的鮮血,清洗不掉,而遲乾烆被染上了血腥氣息的記憶,也揮之不去。
遲乾烆又是上前兩步,一手拉起了百里未蕁的手,另一隻手則將那塊血跡已經乾涸了的布塞到了百里未蕁的手中,隨後面無表情地後退了一步,抱著手臂看著她:「你看看這布。」
百里未蕁皺眉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低下了頭去,開始研究那快布。
百里未蕁還沒摸幾下那塊布,眼神便被那塊布上面的一個標誌給吸引了。
百里未蕁的目光凝在了那個標誌之上,神情驚愕。
遲乾烆的話也正好在這時響起:「那塊布上的標記,是只有你們落幽谷的人才有的標記。」
涼意再次地浸透了百里未蕁的四肢百骸,這句話如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擊在了她的心間,而她的心也在這敲擊之下,顫抖了起來。
時間好像是靜止了,百里未蕁木然地抬頭,拼命地想要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任何開玩笑的意味,可是,從遲乾烆的眼中,她只看到了質問和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