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一刻,原本是對準著百里未蕁的利刃轉了個頭,刺入了遲乾烆的心臟。
下一刻,鬼門的密室之內紅光大盛,很快紅光又消失,陣法寸寸碎裂。
沈霽猛然間睜開眼,他滿眼的血絲,而他的胸口也忽然之間出現了一個看起來像是被利器刺出來的傷口。
心口和嘴角的鮮血肆意橫流,沈霽身子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該死……他怎麼會……」沈霽痛極,卻還是忍不住罵人。
「我沒有懷疑你……」臨死之際,遲乾烆顫抖地抓住了百里未蕁的手,艱難地開口:「鬼門給我下了攝魂術,門主操控……我若不死,此術法無解……而一旦被完全控制,危害很大……可我不願,我還有自己的意識……我假裝被完全被控制,我沒有要殺你……承擔你的責任,不要辜負……」
攝魂術,據說早已失傳已久的江湖秘法,施術者可以對被施術者進行控制,若是被施法者精神力強大,即可在特定的時間暫時的擺脫控制。
此術法無解,但若是被實施術者自己知道自己被操控,並自己尋死,術法可破,並能對施法者造成極大的反噬。
遲乾烆的聲音逐漸的微弱了下去,話未說完,遲乾烆拼盡了全力握住了百里未蕁的手便重重的落到了地上,他的頭也隨之歪向了一邊,雙眼未曾閉上,直直地望著皇宮的方向。
不要辜負江山社稷……那時遲乾烆還未說完的話,他無法將話說完,也永遠無法再開口了。
「遲乾烆!」百里未蕁向來堅強,眼看血緣至親以這般慘烈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終究是忍不住放聲大哭。
百里未蕁這一生面臨過太多的挫折與磨難,艱難與困苦,她從未掉下過一滴眼淚,因為她知道哭沒有用,她一向認為哭是弱者才會做的事情,而強者應當在血與淚中匍匐著前進。
遇到的苦難多了,她總以為自己的淚腺已經乾涸了,除了演戲的時候會落下幾滴虛偽的淚水,平時她始終都是冷靜的。
磨難多了,積累在內心深處,悲傷被壓抑,痛苦被掩埋,直到這一日,遲乾烆的慘死,成為了壓垮百里未蕁內心堅硬的城牆的最後一根稻草,巨大的悲傷攜卷著更無盡的悲傷從記憶的深處蜂擁而來,如滔天的洪水,氣勢洶洶而來,冰冷的水漫過頭頂,痛苦的讓人難以呼吸。
慕戰影宛如木頭一般的僵硬,直愣愣地走了過來,在遲乾烆身邊蹲了下來,抓住遲乾烆的雙肩,使勁地搖了搖。
從前,當他們一起去宮裡的書房時,遲乾烆貪玩,也曾裝死過,縱使他的裝死技術十分的拙劣,但慕戰影和百里熠賢作為他的好哥們,還是要捧場的,那時他總是拼命的搖遲乾烆,直到他被晃的受不了了,才笑著醒來,給他一拳。
如今,無論他再怎麼搖晃遲乾烆,他也不會醒來了。
慕戰影眼眶通紅,卻沒有向百里未蕁一樣哭出聲來,甚至都沒有流下一滴淚水,身子卻是顫抖的,他的嘴唇緊緊的抿著,久久的不能作聲,一貫雲淡風輕的臉上布滿了蒼白與無力。
冬日的風凜冽的刮著,在空中幽怨的迴響,將幾人的發都吹亂。
天空當中的輕飄飄的雲被吹得破碎,也正如百里未蕁和慕戰影的心,也被現實的風吹得支離破碎。
百里未蕁的心中似乎也有風,在蕭索的盤旋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