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勤務兵都送出去了,卻硬是不肯親自說一句關心體貼的話……顧謙很為小叔叔賀岑打抱不平,到時真的做手術,異國他鄉,就算有天凌陪著,小叔叔心裡會不難受?會不想起八年前的傷心往事?
這次或許會是小叔叔和老爺子徹底破冰的機會,否則兩人心裡可能真的會留下一輩子的隔閡和遺憾。
顧謙說的這些,賀天凌其實也都想到了,他只是需要媳婦給背書一下,二叔和爺爺這裡他是不擔心的,他就是比較顧慮賀岑,不想因為自己的決定而讓小叔叔傷心或者為難。
和媳婦通完電話,賀天凌就讓人定機票,並給賀嵐去了電話,把前因後果一講,然後就讓二叔拿主意,他一個小輩真做不了主。
鍋甩完,賀天凌準備前往機場,車還沒開出大門,就被人給堵住了。
凌寒北氣喘吁吁地站在車前頭,他剛從車裡下來,遠遠地就看見賀哥的車正往外開,也不及細想,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了過來攔人,生怕自己沒攔住,又不知道啥時才能知道賀叔叔的消息了。
進療養院前,因為規定要和外界的聯絡屏蔽,他的手機就是個擺設,老A給他發了一部僅供內部通訊聯絡的電話,凌寒北開始兩天嘗試過想溜進辦公室打電話,結果發現這裡所有的對外通訊都是被監控的,根本沒辦法打私人電話。
凌寒北這才知道這裡看著是家療養院,實際上是安全部門設立的機構,不少嫌疑人、罪犯和重要證人因某些原因不能到醫院就醫或者不適合關押在人多眼雜的地方,這裡就是一個外松內緊的看管之處,在這裡工作的醫生護士也都是安全系統內部篩選出來的。
這差點憋死他了,他才明白賀哥口中所說的教訓一下是什麼意思?被老A揍真是小事,這種幾乎對外隔絕的冷處理才要了人命。
天天對著隨時都可能掛了的『仇人』許競,腦子裡想著遠離他而去的賀岑,凌寒北的第一天就跟火塘邊的爆竹,隨時都會炸。
每一個小時都在熬,心情熬到最焦躁火苗都快直接衝出天靈蓋的時候,老A和他幹了一架,沒到生死相搏的地步,但熊熊燃燒的怒火被老A強行地抽去了一半,『自我審判』這樣嚴重的說法讓凌寒北有些懵,也有些惶惑不解。
直到許競走,他和這個人都是沒有什麼交集的,但為數不多的日子裡,許競不可避免地從單一的標籤化的定義漸漸有了複雜的線條,平面的存在逐漸成了不規則的立體存在。
到了最後一刻,許競仍是覺得命運對他是不公平的,雖然他被迫放下了怨恨甚至能勉強接受冤案很可能永遠是冤案的結果,但不代表他能平靜面對不公平。
他只是想做最好的特種兵,他只是嚴格地執行了上級的命令,他只是在完成任務,他沒有錯,他也不會向任何人道歉,所以他也不需要任何的同情,他的遺願就是下輩子再也不當兵了。
這裡面或許有因為前戰友到來帶給他的刺激所致,但也的確是他的心裡所想,他就是被人利用的,被利用的人何罪之有?
要是放在幾天前,單憑他這句『不會向任何人道歉』,凌寒北就可能直接動手,但此刻看著這人說一句話就要吸好幾口氧氣,故意在曾經的教官兼戰友面前說著不肯服輸認錯的狠話實際上卻是軟弱可笑心虛的樣子,除了令人心生厭惡之外,也不得不替這人嘆一口氣。
他,真的死有餘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