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宸匪那還滴著血的劍尖又移到到了下一個人身上,這次換到了心臟位置,可能噴出的血有些多,差點把他和阿蔓的衣服弄髒了。
「我說,我說,你不要殺我,聽說這城裡有個很厲害的妖在作祟,我們也是受人之託才來的。」
「妖?什麼妖?」
「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
「那留你們也沒什麼用了。」
阿蔓就那麼靜靜地看著風宸匪殺了這四個人,她心中沒有震撼是不可能的,只不過風宸匪的做法確實是最好的方法,只有死人才不會透露她的消息,既然西境仙門的人要抓她,當然不能讓他們回去報信了,只是她真的不想讓阿匪手上沾這麼多鮮血。這麼想著,阿蔓也這麼做了,她有些固執地使勁兒擦著風宸匪的手,直到他伸手握住了她。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剛才神鹿大人似乎說我的笛聲中有他熟悉的氣息?」
阿蔓想著還是沒躲過,就怕風宸匪刨根究底,
「那是因為零蔓中有我的精血啊。」
阿蔓指著笛子說道,還好她反應快,只不過風宸匪相信多少,她就不得而知了。
「笛子中有你的精血,我吹的笛聲中就會沾染你母親的氣息?」
「嗯,那是自然了,我的血脈傳承自母親嘛。」
風宸匪還是皺著眉,似乎還想繼續追問,
「好了,已經耽誤很久了,咱們不能讓美人久候,趕緊走吧。」
阿蔓不由分說地拉著風宸匪繼續朝著鹿湖走去。
阿蔓不知道司慧然,應該是司家是如何做到的,愣是在鹿湖中央修了一個碩大的湖心亭,如山路般彎曲蔓延的走廊一直延伸到湖對岸,這簡直就是奢侈的湖中宮殿。
兩個人手牽手的走到湖心亭,司慧然起身迎接,她今日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裙,臉上也略施粉黛,一頭青絲被挽成百合髻,整個人顯得俏皮了許多,阿蔓的眼神又在她身上逗留了很久,風宸匪真的很無奈。
「讓司姑娘久等了,我們的馬車中途壞了,耽誤了時辰。」
「無妨,世子和阿蔓姑娘平安就好,你們一路定是疲憊了,過來喝杯茶吧。」
越過司慧然,阿蔓這時才注意到亭子中還有另一人,只不過她在角落裡低頭撫著琴,讓人看不清樣子。
風宸匪對那把琴倒是多看了幾眼,似乎很有興趣,司慧然嘴角一彎,
「此琴名為繞樑,制琴之人雖不可考,但是擁有過它的愛琴之人除非身死,否則都不會放手。」
阿蔓不懂音律,也不懂是這琴好,還是這彈琴的人更厲害,不過這曲子聽起來確實讓人心曠神怡,內心陰霾也一掃而空。
「繞樑固然是好琴,不過司姑娘府上這位琴師也不一般,才能讓這古琴奏出這世間絕響。」
風宸匪的話讓阿蔓也探出小腦袋去仔細觀察那個彈琴的姑娘,她身上似乎有些熟悉的氣息。
「蓁蓁,你過來。」
司慧然招手讓彈琴的那位姑娘直起了身子,那張臉讓阿蔓眼中的詫異停留了一瞬,就迅速恢復如常,這位故人可是素來不喜別人知道她的身份。
蓁蓁看起來是個平平無奇的姑娘,五官跟一旁的司慧然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過她的氣質很清新,眼中純淨的毫無雜質,怪不得她可以彈奏出那樣純粹的曲子。
「蓁蓁是我的義妹,跟我從小一起長大,她不會說話,做什麼事也會比別人差那麼一些,唯獨在樂曲方面頗有天賦,無論是古琴,箏,琵琶甚至是竹笛。。。」司慧然的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了風宸匪腰間的零蔓,「她都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如此說來,這古琴繞樑倒是尋到了一位好主人。」
「我們是好姐妹,妹妹想要的我自會盡力幫她得到,對吧,蓁蓁?」
阿蔓看到了蓁蓁眼角眉梢的一絲為難,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
「姐妹情深固然是好,想必做姐姐的也永遠不會為難妹妹的哦?」
阿蔓還是沒忍住,不過她本來就針對司慧然,想她也不會懷疑什麼,說著,她還挑釁地挽住風宸匪的胳膊,身子更是恨不得掛到他身上去。
風宸匪倒是很享受這樣被人利用,眼中的寵溺讓司慧然都覺得有些刺眼了。
「還不知道阿蔓姑娘是哪裡人?和世子是如何相識的?」
這突然的尋根問底讓阿蔓一時警惕性大增,風宸匪在她的手心裡捏了捏,阿蔓其實也不是緊張,也不是害怕,只是司慧然眼中的自信和篤定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雖說臉蛋漂亮的女人在男人面前總是吃香些,但是風宸匪明顯是更中意她這一掛的啊,司慧然那個趾高氣揚的樣子成功激起了阿蔓的鬥志。
「我是荊州人氏,和阿匪可謂是青梅竹馬,情意綿綿,情深意長,情比金堅,情人眼裡出西施。」
風宸匪一時覺得阿蔓把她這一生所學的成語都用在此刻了。
「阿蔓姑娘果然很有趣。」
你才有趣呢,你們全家都有趣,這話阿蔓只能在內心默默的抱怨,雖然被情敵形容有趣簡直是奇恥大辱,不過她不能像不迷谷時那般和小妖們互相揪著頭髮打架了,七七說過這人族的貴族女子啊最重儀態,什麼時候都不能有失身份,既然頂著風宸匪這個世子的女人的頭銜,她裝也得裝下去。
「司姑娘謬讚了,阿匪就是被我的有趣深深吸引,不可自拔的。」
「阿蔓,我也是看臉的。」
風宸匪的話讓阿蔓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視著,徹底被忽視的司慧然此刻心裡確實開始煩躁了,她沒有想到這個丫頭如此裝瘋賣傻的難纏,而風宸匪似乎真的對這個丫頭很上心,不過她有的是耐心。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們早些回城,改日再聚。」
「好啊,不過我和阿匪可能要叨擾司姑娘了。」
阿蔓指了指湖邊停著的馬車,司慧然真是第一次見如此厚臉皮的人,不過她還是陪著笑臉回答了一個「好」字。
客隨主便,何況是還要舔著臉蹭馬車的人,阿蔓也擺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讓司慧然先請,她和風宸匪兩個走在後面。
阿蔓和那個蓁蓁擦肩而過時,兩人手裡傳遞東西的這一幕當然沒有逃過風宸匪的眼睛,自從服了阿蔓帶回的牽機變解藥,除了他自己身體的變化,連他的各種感官,聽覺,嗅覺,視覺都似乎靈敏了許多。
一路上,馬車裡的四人格外安靜,除了一個不會說話的,剩下的三個是心有靈犀的不再張口,偶爾的眼神交匯也只是互相禮貌的點點頭。
一入雍州城,阿蔓就拉著風宸匪逃也似得下了馬車,這一路尷尬的氣氛讓她幾度撐不住,她現在切身體會到話本中的那些女人宅斗啊,宮斗啊都挺不易的,安安靜靜地坐著都覺得心累了,何況還要勾心鬥角,想她這受寵的小妾要手撕人家正室,漫漫長路啊,她趕緊搖搖頭,她怎麼一開始就把自己放到了小妾的位置上,不過人家司慧然畢竟是人族的皇上御賜的,她也確實有些師出無名。
風宸匪不知道阿蔓這個小腦袋裡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不過他還是雙手托住她的頭,不讓她再亂晃了,「阿蔓,有些事不需要你做,司慧然我會處理的。」
「怎麼處理?殺了她還得惹一身麻煩,如果司家去主動退婚,才是對你最好的。」
「司莫懷這次是鐵了心要與我逸王府聯姻了,沒有了司慧然,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據我所知,司家的女兒,嫡出庶出的算在一起,有八個。」
「這麼多?」
「司莫懷還有兩個兄弟,權貴之家,最不缺的,最不值錢的,最能拿出來利益交換的就是女兒。」
「這麼說的話,司慧然還挺可憐了。」
「也不盡然,據我所知司慧然是自己求他父親司莫懷說要下嫁於我的。」
「啊?那她是早就傾慕於你?」
「這個應該不會,來雍州之前我們從未見過,由此可知她肯定不是因為我這張臉,而且我的名聲你也知道,廢物世子,所以她看中的也不會是我的內涵,至於究竟是為了什麼,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可是逸王府,你父親還有你一直和司家,甚至太后都是對立的,即使司慧然相求,司莫懷為什麼會答應呢?」
「阿蔓,利益驅使,朝堂之上沒有永遠的敵人,現在皇上想要對付司家的心已經昭然若揭,太后這幾年因為身體的原因已經不能再干預朝政,皇上這個時候提拔陸家,甚至納了陸家兩個女兒為妃,如今皇后之位雖還是司家的,但是司皇后這麼多年都無所出,一旦有朝一日陸氏姐妹誕下皇子,司家就真的完了,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司莫懷能做的只能是拉攏一切力量,保住司家。」
「那阿匪究竟是站在哪一邊呢?」
「阿蔓覺得我應該選誰?」
阿蔓皺著她的小眉頭真的思考了片刻,「我覺得他們誰都不可信,還是靠自己最好。」
「阿蔓說得對,他們確實不值得相信,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