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又覺得好笑,他竟然會關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可是自嘲的同時他又覺得這樣其實沒什麼不好。
夜初雨,十年前我欠你的,現在還你,用我的下半輩子,還你!
手機鈴聲響起,冷炎楓蹙了蹙眉頭,看到是沈竹然的,想也沒想便接了電話,隨即,面色一變。
當夜初夏看到墓碑上的名字時,瞬息之間只覺得昏天暗地,大腦也轟轟的作響。
她有些不甘心的一遍一遍的看著,墓碑上女人的臉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她的心。
她的手撫向胸口,那個地方疼痛的厲害,讓她窒息的疼痛。
陡然,她的身子一個踉蹌,小麗見狀,連忙扶住她,面色有些悽然,「夜小姐,你振作點,你別這樣……」
夜初夏咬著牙,心裡抽空一般的開始難過,似乎隱忍了許久,她陡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嗚咽,接著悲愴的哭泣聲便響徹在這個荒涼的墓地。
「夜小姐,夜小姐……」小麗跟著哭了起來,伸手去扶夜初夏,但是她的身子懷著孕,很是笨重,小麗身量纖小,很難扶得住。
「媽,媽,你怎麼可以丟下我,怎麼可以丟下我……」夜初夏大聲的哭了起來,嗓子都是沙啞的,聲音悽厲的讓人心疼。
「夜小姐,您別這樣,您還懷著孕呢!」小麗一邊哭,一邊低聲提醒著。
夜初夏身子一顫,孩子,孩子,她的手撫向自己的腹部,臉上已經蒼白如紙,全身都開始哆嗦起來。
陡然,她一把推開小夜的身子,揚著身子就朝著墓碑撞去。
小麗見狀嚇了一跳,連忙就伸手去攔她,正在這時,一個男子的低吼聲傳來,「夜初雨,你做什麼?」
小麗一愣,夜初夏也是一僵,轉過臉看向正在向她跑過來的男人,她只覺得恍然了一下,接著身子一輕,已經被男人整個的抱進了懷裡。
「夜初雨,你剛才想做什麼?你想殺了我們的孩子,你想殺了他!」男人一邊抱著她,一邊低吼出聲,聲音中的怒氣和悽厲讓旁邊的小麗嚇了一跳。
夜初夏恍惚了一下,什麼東西重重的敲擊在心裡,微微一疼,整個人便軟在了冷炎楓的懷裡。
冷炎楓走出病房,煩躁的點起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氣,漂亮的眉頭微微的蹙起,一張俊臉上還未散去的疲倦之色溢出,還夾雜著些許的悲憫。
林若走了過來,看著男人的模樣,微微的嘆了口氣,「炎楓,你先回去休息吧,醫生已經說了,雖然動了胎氣,但是孩子還是安全的,醫院這邊,我會看著的!」
冷炎楓緊抿著嘴唇,不予言語,林若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有用,無奈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夜初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只覺得身子疲乏的厲害,睜開眼睛便聞到一股鬆軟馨香的米粥味道,姜奕晨就坐在她的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夜初夏雖然暈倒了,但是記憶卻沒有消失,母親去世了,而自己一直被瞞在鼓裡,不是說手術的成功率還是有的嗎?為什麼突然就失敗了?
若不是陳官月提醒,若不是墨如陽懷疑,那她豈不是要一直被瞞在鼓裡?
即使,即使她知道手術失敗或許不關冷炎楓的事情,可是他為什麼要瞞著她,又為什麼要硬生生的切斷他們母女最後的相處時間,為什麼要找了一個和母親聲音相似的人來騙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閉上了眼睛,眼角一絲余淚悠悠滑過,夜初夏緊咬著嘴唇,扭過頭去,不想理會姜奕晨。
姜奕晨嘆了口氣,「夜小姐,即使你不想吃東西,不想見我們,但是你現在還懷著孕,若不是送到醫院及時,可能孩子……」
夜初夏咬牙,依然沒有動。
「夜小姐,其實這事情不怪炎楓,是我提議將你母親送到國外治療的,你大概已經知道,你母親身體上還患有另外一種病,那種病,死亡率極高,加上你母親本身有心臟病……」
夜初夏依舊閉著眼睛,她知道,她知道母親可能很難撐下來,母親的死和他們所有人都沒有關係,可是她無法釋懷。
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母親不在了,已經去世了,而她作為母親唯一的女兒卻不知道,她是如何的不孝?如何的不孝啊!
他們這麼一伙人,就那樣自詡可以掌握別人的生死,玩弄別人的人生嗎?
姜奕晨離開了,夜初夏躲在被子裡,伸手滑向自己的腹部,那裡有個小生命在成長,與她至親。
可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她的另一個至親已經離去。
生命,都是這種對等的交換嗎?
如果是,那她真的,寧願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