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了,真真切切的怕了。
「冷炎楓,別這樣,別這樣,求你別這樣,我不想看到你這樣……」夜初夏咬著唇,身子在顫抖。
眼淚也止不住,可是,有些事情,她必須要說,塵封了,不代表那些不存在。
就像傷害了,哪怕傷口癒合了,還是會留下疤痕,哪怕疤痕消失了,還是會潛意識中那兒在疼。
抹殺不了的,憶起,就難忘了。
記得,大概是十三年前,她九歲,一個天真的年紀,喜歡笑喜歡夢喜歡花兒喜歡小鳥和一切美好東西的年紀。
記憶中有個姐姐失蹤了,父親不知去向,母親說,去了外地。
什麼時候回來?未知。
一個雷雨交加的夜,她想起一隻流浪貓在外面,那是她經常會偷偷拿食物去餵的一隻貓。
原本她是想抱回家餵的,但母親不允許,所以夜初夏就將她養在一家廢棄的小屋裡。
那兒算是她和小貓的『秘密基地』,她給小貓起了名字,叫小豆。
小貓太小,她實在擔心它被雨淋或者出什麼事兒,趁著母親出來去找,果然就看到小豆躲在外面的一個笑圍欄下,身子整個的濕透,夜晚的貓叫聲聽著格外的淒迷。
只是,那晚似乎很亂,雨聲,閃電聲,警鳴聲,犬吠聲,不絕於耳。
她凝眉,那時候她的年紀還挺大,多半也是因為家中只她一個女孩子經常受欺負,所以只能讓自己變得膽子大起來,勇敢起來,才不至於被欺負的讓母親擔心。
而就在那樣混亂的夜,她救下一個身負重傷的少年。
那個少年的長相她已經忘得差不多,有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就像暗夜的星辰,哪怕現在想起來,她依舊記得清晰。
那天,她將少年藏好之後就端著受傷的手腕向著雨幕走去,她帶著一把很舊的傘,後來的雨勢變大,那把傘起的效果已經不大了,因為在剛出去的沒多久裙子就已經濕掉了。
她有些泄氣,想著裙子濕掉的事情一定不能讓母親知道。
狗吠聲和警鳴聲在雨中配合著雷聲閃電聽著,更覺驚悚,她咬著唇,不由自主的就有些發抖。
她記得,她看到幾個穿著軍綠服裝的人從雨幕中走來,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還拉著兩一條狗,那隻狗一看到她就一個勁兒的叫。
她站在那裡不敢動,小身子哆嗦著,大眼睛明亮非常,卻帶著點兒怯生生的感覺。
「小妹妹,你的手腕怎麼回事?」其中一個警員問她。
她咬著唇,眼裡濕潤了,說,「遇到了個強盜,把我準備給媽媽買藥的儲錢罐搶走了……」
她隨口撒了謊,但也不算,母親那幾天嗓子一直不舒服,咳嗽的厲害。
幾個警員面面相覷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問她,「看到那個人往哪兒跑了嗎?」
她指著一處方向,記得,那兒有一處藥店,她感覺到自己似乎沒有指錯,就是那兒,的確是有個藥店。
他受了傷,需要治療,否則會死,這麼說,警員會以為他搶錢去買藥或者其他嗎?
警員之中其中幾個已經朝著那個方向追了過去,而那個問自己話的警員走上前拉著她的手道,「小妹妹,家在哪兒,叔叔送你回家!」
夜初夏身子一個哆嗦,那個時候的她,人小鬼大,會考慮很多事情。
例如,他說他要送她回家,她會想,這個人到底是不相信她的話,還是真的是出於好心?
但是,她真的點了點頭讓他送自己送回家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這麼大晚上的,裙子也濕掉了,有個人在,母親知道了也該不會發脾氣。
走到路燈下的時候,她抬起頭看了那個警員一眼,發現那是一張很年輕的臉,很英俊,感覺上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從小缺失父愛的夜初夏心裡不由自主的就暖了一下,心底上在想,這個男人不是壞人吧,可是如果她不是壞人,那被她救下的男孩豈不是就是壞人?
「小妹妹叫什麼名字?」警員問她。
她警醒著,九歲的她才不會被警員年輕的外貌給迷惑。
她直接回答,「夜初雨。」下意識地,說了姐姐的名字。好似已經習慣了用姐姐的身份。
「初雨是嗎?很好聽的名字!」警員笑。
「叔叔,你是好人吧!」她問。
警員笑,「我是專門抓壞人的,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人……」
夜初夏當時就是一個哆嗦,壞人……是指那個少年?
夜初夏心裡不是滋味,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因為,他救了一個壞人,那樣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