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辰的鬱火煙消雲散,見她鼓著腮慪氣的模樣,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輕輕揉了揉,硬生生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我確是太緊張了。」
公儀無影哼了一聲,賭氣道:「難道到了如今,你竟還不能徹底信任我?」
「當然不是。」上官玉辰衝口而出。
公儀無影心下微微舒坦,其實她心裡明白,他們的經歷過於特殊,當年的變故和意外已經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以至於就算現在自己已在天宸公開承認宸王妃的身份,他也還是一直患得患失的。
他如今的所作所為,說白了也不過是太害怕會再一次失去罷了。
她心悅他,理解他,因為心悅,因為理解,所以她並不怪他。
可想到他剛剛的態度,想到自己一夜運功沖穴,想到自己昨天的狼狽,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一絲拒絕的聲音都發不出,如果不是小月,他差點……
縱然並沒有真的怨他,但羞惱之下,也總歸不想就這麼便宜地放過他。
她遂不饒人地冷冷道:「擅自行動暫且不論,竟公然違抗軍令,陳侍衛應該知軍令如山,如今是自己回去領軍杖?」
「……」上官玉辰本身也是個治軍之人,他很清楚就自己今日的行為,一頓軍杖其實已經是從輕處置了,可真叫他回去領軍杖,這臉……
他忍了半天,終於道:「想當年你以小廝身份待在本王身邊時,違抗本王的命令簡直像家常便飯,今日我不過是違抗了一次,居然就成了違抗軍令……還軍法處置。」
然後他貌似覺得很不公平地瞥她一眼,繼續道:「你還記不記得你當初是怎麼幹的?你初到本王身邊時,本王當時還只是想嚇嚇你說要打你,誰想侍衛還沒靠近你,就被你兩腳踢趴下了,最後卻是本王請大夫為你退熱。你不但沒受罰,更藉機闖進禁地一窺鉅子山陣法總覽圖。那圖紙你該是惦記多久了,見縫就鑽,分明撿了便宜還賭氣。」
公儀無影挑眉,卻一臉無動於衷。
他又道:「還有你第一次陽奉陰違,本王倒是罰了你,結果呢?十三缸水就有足足十一缸半是本王自己打的。」
公儀無影一顆心頓時柔軟,一絲甜蜜漫上心頭,想在那一夜,辰哥就懷疑風寧身邊有勢力存在,卻在那暗夜裡說相信我,嘴上糾正道:「那次是你自罰的,這次是你自找的。」
「同樣是違抗王爺的命令,同樣是戰場上的王爺,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你的辰哥?能不能公平點?」
他這像委屈的抱怨讓公儀無影實在忍俊不禁,卻強行忍住,其實她雖惱他,但心底里並沒有真正要怪他的意思,又怎麼可能真去讓他受軍罰之刑?
她問:「你怎會相信一紙信令就能讓無影拋棄自己的感情,另嫁他人?」
「我大概是被雞蛋餅蒙了心。」上官玉辰一臉無辜。
公儀無影驀地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世間之上誰能相信?戰王的雞蛋布回信居然真的是因為缺了信紙,而且還是在兩國交涉的時候,世上最匪夷所思的事都發生了。」上官玉辰黑眸里瀲灩幾分戲謔,「還記得那時,你,我,八哥,巫晉月在書房的辯論?」
「說到八哥,真的是好久都沒見到他了。」公儀無影輕輕嘆了一聲,卻又問道:「可巫晉月是誰?很重要的人嗎?」
上官玉辰身軀一頓,旋即跳開問題道:「還有你的貼身影衛易宇。」眼底一絲幽光轉瞬即逝。
公儀無影也沒有很在意,「先回去。」
兩人剛回王府,立時有人稟告燕無爭和凌月被打入天牢之事。
……
……
御花園裡,風吹起深紅色的龍袍,中年帝王負手而立,凝立在八角亭邊,似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