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鬆軟,天際邊傾灑而下,為寒冷的冬日平添了幾分暖意。
年節將至,又適逢太子大婚,皇宮上下灑掃結彩,屋檐下的紅燈籠,樹梢上的紅絲帶,盤龍柱上的紅漆,無一不是絢麗奪目,為宮中增添了不少的喜色,連同走在其中風華絕世的兩道身影也像在無形中被渲染上一層喜慶。
覲見景成帝,公儀無影和上官玉辰兩人一起行下跪拜大禮。
其實,恢復身份後,依天宸宸王的身份,覲見柳藍帝王原用不著如此禮數,此一拜,行的是後輩之禮。
燕龍逸示意他們起身,視線輕掃一眼上官玉辰手中畫卷,這才問道:「宸王此時來見朕,可是有了決斷?」
上官玉辰抱拳握畫於身前,禮敬道:「多謝陛下心意,這御旨曾是本王夢寐以求的,今日本王收下這畫軸,權當陛下已經答應。」
燕龍逸有些費解地看著他。
上官玉辰單手握住畫卷,神色間禮敬不減:「我和影兒有著同樣的命運和身份,我們彼此之間有著一份理解。本王承諾,以一月為期,必將國書送到,屆時當正式下聘,求娶柳藍戰王公儀無影。」
燕龍逸明白過來,影兒不僅是柳藍身份尊貴的戰王,她和宸王更是齊名疆場,舉世皆知的對手,在無國書交替的情況下將她賜婚宸王,哪怕再隆重的大婚,都難免會有損影兒的身份,甚至此舉對柳藍來說都是相當不平等的。
於公於私,燕龍逸又怎可能真的情願?不過是心疼影兒,為了柳藍,影兒已經誤了太久,想他二人感情之深,實不忍再讓繁文縟節耽誤他們的幸福,而宸王雖舍不下影兒,卻選擇短暫的分離去尊重影兒的身份,處在他的地位,能有這份理解實在不容易。
這般想著,燕龍逸看著上官玉辰的目光不由多了一分親切,「難怪影兒在沒有得到朕的應允前,便願意以宸王妃的身份出現,寧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認下一個宸王妃的虛名。既如此,朕就等著宸……辰兒的國書。」
一聲「辰兒」,讓上官玉辰微微怔了一下。
影兒是他的妻子,她的家人自也是他的家人,可這段時間以來,除了燕無爭總是一口一個「宸王姐夫」地喊著,柳藍帝後雖消除了對他的敵意,也沒有再阻止影兒和他在一起,但一直只是將他以一個異國王爺待之。
而此時……
上官玉辰抬手執禮,愈發禮敬:「謝陛下成全。」
「還喚朕陛下?」燕龍逸佯裝不愉,「這是不肯叫朕一聲父皇了?」
上官玉辰滯了滯,抬眸,對上面前溫和的眼神,須臾終緩緩開口:「父皇。」
燕龍逸滿意一笑,又道:「朕膝下單薄,影兒是朕最珍愛的女兒,你是影兒的夫婿,是影兒的心愛之人,在朕心裡,便也如朕的子女一般。」
他將視線緩緩看向安靜在一旁的墨衣女子,輕嘆一口氣,「說實話,要讓影兒遠嫁天宸,朕打心底不樂意。可這段日子以來,你和影兒兩情之堅,朕都看在眼裡。朕只希望,朕的影兒能有一個好歸宿。可倘若日後讓朕知道,影兒在天宸過得不好,就算影兒是你的王妃,朕也不會讓影兒再待在天宸。」
上官玉辰輕輕牽起身邊女子的手,輕聲道:「當年我與影兒相戀,卻不知影兒身份,更因重重誤會兵戈相向,一步之誤,與影兒錯失這許多年,上天垂憐才得以失而復得,歷經波折好不容易等到這一日,我自然是要傾此一生去愛護她,讓她幸福。」
燕龍逸驀然動容,不禁想到自己與靜兒,一步之誤,二十餘年的分離,飽嘗思念之苦,那種失而復得後的加倍珍惜與小心,他又如何能不懂?
公儀無影心頭一絲甜蜜,看了看仿佛各自都陷入某種思緒的辰哥和父皇,想了想,抽出手來,從懷裡取出一本奏摺呈遞到燕龍逸面前,只道:「請父皇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