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覺得,這應一聲或是點個頭會這麼難。
他挑了挑眉,順其自然地站直身軀,扇子敲了敲手心。
下一瞬,他捏著扇子的手被一雙手握住,那手心溫熱,讓他又微微一怔。
「辰哥,若我當初並未打算給你留信……」公儀無影目光越發純淨,欲吐還吞。
上官玉辰不經意地將手抽回,臉色微黑,唇角牽起一絲笑意,極懶:「你的良心呢?」
上官子然嘴角一抽,眸子裡卻流過一絲光輝,偏題的節奏。
「看,我若未給你留信,辰哥才會更不想,這好歹有一封,雖不是你想的,可總不是最糟的。」公儀無影眼睫一彎,「都多久遠的事了,辰哥不會便為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算帳吧?」
「小事?」上官玉辰哼一聲,臉色更黑,本王現在若是動手,立刻變成了小肚雞腸。當年墨州天啟陣大毀,無垠生死陣里兩軍死戰,辰哥親手重傷了影兒你……你恨了辰哥五年,就這麼過去了?此刻倒大方。
本王來魔醫谷就是篤定那留信不是給我的,某人心裡比誰都清楚。橫算豎算,真沒算到當時你對辰哥居然就是準備一言不吭地拍屁股走人。
巫晉月,你還真是要死不過了。
公儀無影見他臉色難看,而視線莫測,那捏扇的手青筋暗現,像要把那烏金的扇骨都捏碎似的。
「辰哥這是……」她不覺悟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想讓影兒說完?」
「還有什麼要說?一併說完……」上官玉辰眉角一抬,看向遠空的視線仿佛不屑一顧。
「我只不過打了個比方,就這副看都不屑的樣子……」公儀無影慢慢站起來。
上官玉辰視線再遠,眼角餘光都能將她的表情落在眼底,只覺得她唇角勾著一絲比不屑更不屑的笑意。
「要是當初辰哥能說什麼信什麼,半頭話都往心裡去,什麼事都不會再有了。」
上官玉辰可不管她什麼表情,這言外之意讓他驀地一喜,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心態變化比易宇翻嘴調舌的速度猶有過之,士氣一振,垂下眼睫便問:「那給我的是什麼?」
他垂下那拿著摺扇的手,仿佛要把手中的東西掩蓋在那銀色的袖口下,眼波流轉間,像氤氳了那暗月的浮光,輕飄飄地掃過她,「我聽著。」
這債主才是最有力量的,不是嗎?公儀無影在心裡深吸一口氣,薄唇輕啟:「這次相識,不是嘴角彎起的那抹苦或嘲,而是等待下次重逢,是那雙不會忘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