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也沒做,卻完美地掌握了要害。
腦海里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話,公儀無影頓了頓,此刻方才記起——有人說過,所謂的人心布局乃來自於局中正主的所疑所慮,想自己輕而易舉地進入圈套,難道……
無爭隨在父皇身邊多年,父皇焉能不知其性情?身為父皇的親衛,竟因心中不平趁機跑到天宸上官漠身邊出謀劃策,可見散漫。為逃避父皇責問便隨口胡來,否則也不會出現選妃波折,甚至在選妃當日差點挨了父皇的杖責。父皇對無爭嚴厲並非全無原因,大抵是知道他我行我素,真有事的時候方才些微正經。
無爭的稟報越是詳細,因為他的「老實」,父皇越會深思……
偏偏我怕無爭已為人構思、難以交代,讓小月陪行,母后照護……
父皇對影獨酌二十餘年,若姨說她傷害了她最愛的兩個人,淒涼在外,鬱鬱而終,母后隱居寧谷難道僅僅是因為驕傲?若姨和父皇何曾不是母后最愛的兩個人?無爭在母后心中的分量不會亞於無影,無爭的心思,母后絕不會無動於衷。
而無爭對我有多真,便會有多在乎我的意思,他對父皇的回稟便有多「坦誠」。
辰哥對家規不滿,竟輕而易舉地將父皇母后扯了進來,公儀無影隱隱一絲不淡定。
高大的身影將她攏得很好,他緩緩看向天空,那從容仿佛能隨時讓懷中之人擺脫即將大雨的困擾,回眸時,他討好似的微微一笑,隨手從她衣襟上捻下一片飄落的槐花,很自然地放在鼻間聞了一下,然後隨指一彈……
皎皎白指,淺淺如玉,槐花極香,彈指極逸,墨發在風中微微揚起,搖曳在昏暗光線的背景下,他漂亮得那樣雲淡風輕。
攏著她的手臂突然一緊,她垂著的手亦被握住,四周雖無人影,可公儀無影卻做不到旁若無人。
「又幹什麼?」她掩飾著內心,冷著臉斥問。
「……」
又一道厲電劃破陰霾,接著是悶雷一轟。
她身子一輕,竟不由分說地騰空而起,等聽到應話時,她已輕輕落到了燈火通亮的大廳里。
「落雨了。」
話音才落,雨點噼里啪啦砸在外面的地面上。
公儀無影轉過頭,睜大眼睛,這才感覺到依然有淺淺的呼吸瀰漫,她竟還在某人的懷裡。
公儀無影:「……!」幾個月不見,戰王府里,本王竟動不動就是這副情態了。
她輕描淡寫地移開他的臂,緩聲道:「別以為把父皇母后搬出來便可以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