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熱鬧的地方,不知是誰緊接著他的話音酸溜溜、文縐縐地補出一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太子真是高風亮節。」
眾人像在一時間玩起了集體沉默。
上官玉辰在心裡想,當時為了那一眾將士的安危,無爭哪裡予以了考慮?榮譽尚在其次,那種情形下,他原就是用盡餘力豁出命的,說出來卻不好聽——不要的命地去丟盔認敗。
無爭的內在,卻真真切切當得起這柳藍軍民的愛戴。
面前的視線齊刷刷地朝著自己,面對如此多的注視,上官玉辰心裡一陣欣慰,這是本王的話起了作用。
他風淡雲輕地轉過頭,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張顏。
她唇角微翹,笑容雖然淺淡,可那眸光卻是團團簇簇,像擁著陽光下所有的色彩。
他想謙一些,可那眸底的含蓄卻不由分說地迎著那色彩怒放——不過是隨口一句實話,是你柳藍的子民想深了。
忽聽某人嘆聲道:「太子殿下丟盔認輸竟還被重傷,你是在說宸王做事趕盡殺絕?可既然勝敗已分,宸王又六親不認,敗出陣外沒有先後作何解釋?你聽誰胡說的?看來你這兄弟也不是什麼好鳥。」
話音剛落,馬上有人附和:「說是你們宸王丟盔,不服氣趁機重傷太子殿下,是不是反倒說得過去一些?」
「……」上官玉辰臉色驀地一沉,良久竟沒有給予一絲回應。
上官子然嘴角抽了抽,被這般反問,十四居然能忍這麼久,實在不簡單。
公儀無影眉頭微皺,便是參與作戰的將士,陣中情形尚不能描繪出來,一個普通小民竟能瞬間抓到這話語中的問題,實在是……奇怪。
面前男人眸光深淺不定,卻盯向了她身邊的小狐狸。
她滿腹狐疑,難道是晉王?
上官子然看看自家十四,又看看小狐狸,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十四眸光滲人,而小狐狸整個躲在了弟妹的身後。
莫非是我的視角有毛病?
他還沒理出個所以然之時,上官玉辰卻已懶懶地收回視線,那眼神涼淡華麗地朝著眾人一瞥,開口:「宸王說,他沒能抓住任何機會,也實在是騰不出手來,說不說得過去由不得他人去置揣。」
驕陽做的畫筆,那明亮便似鋪成的畫卷,滿目的耀眼,他衣袂微動,似綿延起伏的白雲,那傾世絕傲的顏上,是一臉不屑隨著黑髮起舞
坦白說,公儀無影是想忽視眾人感官的,可是辰哥這樣子真的是像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不是高傲,而是一種本身不可逆的氣勢。
上官玉辰轉過身,緩步走過來。
小狐狸驚退兩步,只聽他音質輕緩,淡淡出聲:「讓你巫大哥出來善後。」
小狐狸面色微變,巫大哥找的人也太水了,難道他們一點都沒意識到這面前站著的就是宸王本人?
她一臉驚惶,卻指著前面的攤案,驚叫道:「看,那鐵血丹心像生了根似的還紋絲不動。」
這一聲驚叫立刻成功地讓眾人的注意力瞬間改變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