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微沉,風卻明朗,落在地上的影在樹枝下忽明忽暗的淡淡飄搖。
燕龍逸朝燕無爭走過去,步子很慢,給人一種很沉重卻摸不透的感覺,而他的衣袖袍角在風中微微的擺動,然後他俯下身,就那麼握住了燕無爭的臂膀,那手掌在那臂膀上微微使力,「為什麼不早讓為父知道?」
那語氣絲毫不帶嚴厲,可在燕無爭的耳里卻是出了大問題,他原可以順著臂膀上的力道站起身來,然父皇的這句問話與自個的提醒好像不太和諧,於是硬是沒敢動,道:「兒臣是準備在第一時間就將所知告知父皇的,只是……看呆了,才……」父皇您也看呆了,不能完全怪兒臣的。
他垂了垂眸,一副很知錯的樣子。
「沒錯就是沒錯。」燕龍逸手下力道更大一些,似乎只差「起來」兩個字,他的語氣雖然沉了一些,但在燕無爭聽來卻不知有多動聽:「你做的很好,父皇早該為你高興的。」
燕無爭站起身,那感覺就像自己是飛起來的,父皇說早該為我高興……父皇是天子,天子之言,我做對了?我做好了?
巫晉月不去做神棍,真是可惜了。
下一刻,燕無爭差點不知所措了,父皇竟牽著他的臂膀……
恍惚了很久,他才發覺自己竟隨著父皇的腳步往前在走,看看前面,這才開口:「父,父皇,我們是要一起幫姐夫去敲開母后的宮門嗎?皇姐不讓的。」
「影兒雖然任性,卻也是難得的忠孝,她那樣兇險的決定,她母后怎麼會依她?今日這一幕純屬鬧劇,看把你姐夫嚇得,不去勸勸怎麼行?」燕龍逸不以為然,自我感覺非常棒的語氣:「戰王又怎樣?這兒是鳳華宮,你母后最大,便是這柳藍的至尊,到這來都得聽你母后的。」
其實在這種情況下,燕無爭很想豎起大拇指陪著嘚瑟,可他此刻已經將巫晉月信了個透,能夠讓姐姐化險為夷的只有姐夫一人,為了不太掃他父皇的興,他努力措辭:「父皇,您,您信神……棍,嗎?」
燕龍逸看他一眼。
燕無爭氣一癟,說什麼呢?他接著道:「其實我也不信,可仔細一想,皇姐是難得的忠孝,但這忠卻是排在孝之前。論孝道,皇姐自是不敢違逆母后,可論起忠信,母后要聽寧谷主上的。」
他說這話時語氣很委婉,本來戰王要聽父皇您的,可偏偏鳳華宮裡,您聽母后的,這母后又要聽寧谷主上的……至於其他的,都是直接聽我戰王皇姐的,算來算去,只剩神棍說得對了——唯有姐夫能克一下。
不知不覺,離殿門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