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驟起,草木窸窣,重影晃動。
視線越接近陣法中心,越發覺得晃眼,又加上陣中的兩個小身影已間隔了一段較遠的距離,眾人只覺得那目光應顧不暇,可對關心的主題越發緊張——還有四塊糕點呢?那銀戒呢?
尤其是發現眼看要接近陣法中心的夕夜小殿下的身影,突然住下腳步,左顧右盼,甚至向迴轉,陣法的玄奧不是所有人都看出門道了,而宸、戰二王就站在陣前,就算看出門道的人哪個又敢充內行?
於是,人們的竊竊私語漸漸變成放聲討論。
「皇孫小殿下往回走了……」
「你們有沒有哪個看清楚了,郡主殿下可弄了一塊糕點到嘴裡了?」
「兩位小殿下一個吃飽了,一個根本就沒有食慾,那銀戒怎麼辦?」
「皇孫殿下可是要出來了?」
「這越往裡看,咱就看到晃晃的一片,都看不清了,不知小殿下如何感覺?」
「那陣法幻景變幻,可對小孩子來說就是覺得好玩……」
「皇孫小殿下都弄飽了肚子都往回走了,可郡主小殿下的興趣還沒勾起來。」
上官玉辰朝後瞥一眼,面色死板,眼光卻清冷迥徹,這是沒有勾起興趣來?
越接近陣法中心,那光線越是晃眼,幻象因融入光華之中越發淺淡,而腳下的花草變幻方位攔住去路,沒有缺口的指引根本就走不到裡頭,又沒人非逼著小傢伙往前走,肚子弄飽了又找不到進路,不退回來咋的?
倒是天兒,從光線最淺淡的地方進入陣法,卻從最暗的地方一眼到頭看到缺口重合的一條道路,就算那環形幻景的缺口再淺淡,她只要守株待兔,缺口終究會在她守的那條線上重合成一條路,走得再慢又如何……千變萬化又怎樣?萬變不離其宗。
天兒原就聰慧異常。
那目光像嘲冷的風似的,讓在這一瞥之下掃到的所有人都寂靜下來。
站在上官玉辰與公儀無影中間的上官子然興意盎然,便像前方注視著的是滿天滿眼的璀璨星花,他眯著眸光看著前面,自以為十四在他身邊的動作是在聽到那麼多議論之後,想關注一下他的看法,他下意識地道:「十四,自天兒進入陣中第一時間,八哥我就有種預感……」
他頭轉過來,對上的目光鋼釘般鋒利,一釘子釘入了他眼底,釘住了他還想往下面說的話,他舌頭微微打結:「天兒在,在裡頭,好像玩得不亦樂乎。」
言下之意,肚子餓了都不要吃的。
「是八哥你不亦樂乎吧……不知所謂。」
上官子然只覺得自己這個釘子碰得有些莫名其妙,遂轉過頭看了看站在另一側的公儀無影。
她直視前方,漠然不語。
上官子然此刻方察覺自己站的這個位置是有些尷尬,可就算硬著頭皮也要立場堅定,此刻離場,這個遺憾怕是此生都難得彌補。
夕夜往回走,與落後的小沐天碰頭,也不知兩個小傢伙是怎麼交流的,兩隻小手竟牽到了一起,而夕夜將手裡拿著的一塊沒有吃的糕點送給了小沐天。
小沐天隨手接過,卻並沒有將糕點往口裡送,只是在道路幾經變幻以後,兩個挨在一起的小身影好像往前面遊了幾步遠。
沒有看出名堂的人是大多數,——皇孫小殿下回過頭來牽著郡主小殿下往陣心走,並送給郡主小殿下一塊糕點,可遺憾的是,郡主小殿下真的很挑,竟拿著糕點也不張口。
一盤盤載著誘人的各色各樣糕點的銀盤在兩個小孩子面前流轉,那銀盤輝映著前方的光亮,像一盞盞銀燈晃動在他們眼前。
小身影歪了歪頭,抬起手。
有人驚呼:「郡主殿下終於抬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