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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太涼(1 / 2)

張永和谷大用把接風宴設在秦淮河的一座畫舫里,這座畫舫的二樓是扶桑國木匠做的, 窗戶直接落地, 是推拉式樣。

落地的窗戶用的是玻璃,坐在樓上, 圍著火爐, 可以欣賞秦淮河兩岸的雪景。

江南人就是會玩啊。

難怪我哥哥樂不思京,玩了一年都不想回去。

共在宮廷為官, 這兩個老太監曉得白朮的喜好,不愛熱鬧, 只愛聽簡單的簫聲。

樂人站在船頭吹簫,樂聲中,雪景愈發美了。

一曲終了, 白朮給了重賞。

得了賞的樂人進來磕頭道謝。

白朮眼睛一亮, 好清秀的一個少年,或許美人都是相似的, 這個少年眉眼之間和麥廠花有些神似。

張永說道:「這是我新認的一個乾兒子, 聰明伶俐,略識得幾個字,可惜一個閹人, 在南京是沒有前途的,如今我人走茶涼,想為他謀個前程, 弄到司禮監內書堂栽培一番都不能夠。聽說白司藥深得新帝和蔣太后看重, 我想走白司藥的門路, 把他弄進宮去——要多少銀子打點都好說。」

張永一上來就直奔主題,實在出乎白朮意料。

一旁沐朝夕心中冷笑:塞進來一個和麥廠花相似的小宦官,要我老婆提拔他?你們把我當死人嗎?

谷大用笑道:「張公公太心急了吧,您看,都嚇著白司藥了。」

張永說道:「白司藥是個爽快人,搞那些彎彎繞繞的反而不喜。再說了,將來這孩子出息了,對白司藥也有好處。如今白司藥和麥廠花和離,不再是麥家婦了,從此各走各的路,麥家靠不住了,得培養自己人,白司藥,您說是不是?」

至始至終,兩個太監都把沐朝夕當成白朮的附庸,沒有必要照顧一個附庸的心情。

在他們看來,沐朝夕是靠著老婆升官的小白臉。

原因很簡單,沐朝夕是錦衣衛的人,以前是個看大門的,一個看大門怎麼突然得了賞識,一飛沖天?靠本事嗎?京城有本事的人多了,絕對不是。

錦衣衛一直被東廠壓制,現在的錦衣衛指揮使陸炳是皇帝奶兄,肯定不甘居於東廠之下,要對東廠發起挑戰,需要人脈。

白朮和麥廠花去年離婚,和看大門的沐朝夕好上了,陸炳提拔了沐朝夕。

白朮改換門庭,從東廠轉為投向錦衣衛的懷抱。

所以張永覺得,白朮能夠把沐朝夕弄成錦衣衛第一紅人,就有能力在宮裡扶持一個新人。

這個新人眉眼有些像麥廠花,是存了變態報復的意思——張永覺得,白朮和麥廠花婚姻不諧,必然有許多怨氣,正好可以通過折騰這個新人發泄出去,大家各取所取。

白朮心中暗嘆:離開權力中心才一年多,張永就看不清真相了。

沐朝夕心中火冒三丈,白朮使了個眼色,要他淡定。

閹人心中多有扭曲之輩,麥廠花是罕見的「正常人」。

沐朝夕按捺住火氣,安靜的當個花瓶。他有些理解白朮為什麼不正常了,整天和這群扭曲變態的人在一起,能夠正常就怪了。

白朮婉拒道:「我和麥廠花已經和離,以前婚姻尚在的時候,就過得不怎麼愉快,和離之後,沒有成仇人就不錯了。這個小內侍即使有機會進宮,日子不會好過,必然會受到麥廠花的排擠。」

張永說道:「只有送進去,就有希望。先苦後甜嘛。」

張永一邊說著,遞上一沓銀票,「白司藥,這些銀子用來鋪路,不夠的話,儘管開口。」

送人又送錢,張永真是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還想借著徒子徒孫們翻身,重新回到權力中心。

白朮想從這個張永認的乾兒子嘴裡套些話,對沐朝夕點點頭,示意他把錢收下。

沐朝夕不情願的收了銀票。

白朮問這個吹得一手好簫的小宦官,「你叫什麼名字。」

小宦官很上道,明顯是經過張永調/教過的,做低伏小說道:「賤名不足掛齒,還請白司藥賜名。」

可惜了,這麼好的相貌,卻一副奴顏婢膝,氣質和麥廠花雲泥之別。

白朮看著落地窗外的細雪,說道:「今日在秦淮河上認識你,就叫做懷秦吧。」

這個毫無新意和藝術性的名字,眾人都拍手叫好。

小宦官靠近過來,跪地說道:「多謝白司藥賜名。」

沐朝夕仿佛見到十五歲的麥廠花,內心醋海翻波,他嫌小宦官靠的太近了,那雙眼睛像是帶著鉤子似的,勾引白朮。

沐朝夕看不過眼,往堆成寶塔狀的紅桔方向伸手,故意沒拿穩,紅桔塔坍塌,一個個圓溜溜的桔子從在桌子上翻滾,撞翻了白朮面前的茶杯,茶水傾斜而下。

沐朝夕乘機牽著白朮的手往後撤,「小心臟了裙子。」

就在此時,小宦官驀地從懷中摸出一把短匕,朝著白朮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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