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說,單有傳位詔書還不行,必須要皇上親口承認,才作數。
現在麻煩的就是皇上一直不鬆口。
「四公主,皇上要是不從,咱們有的是辦法讓她從,你忘了,桑樹村的丫頭還在驛站呢,雖然咱們不能光明正大的進驛站殺人,但是,將驛站包圍起來,讓他們哪兒都去不了,這還是可行的,你說呢?」
四公主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只要咱們包圍了驛站,就可以拿他們威脅皇上,讓她點頭答應咱們的條件!」
「辦法是不錯,可是,皇上就算真的在乎五妹,她還能為了五妹那未曾謀面的孩子,就將夏國江山拱手給我?」
如果五妹孩子的魅力都這般大,就算她登基為王,那丫頭,也絕對留不得。
「四公主,你不能做什麼都猶猶豫豫,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行不通呢?」
「嬤嬤說的對,試一試就知道,實在不行,大不了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
「對,四公主能想通便好,四公主有才氣,能力卓絕,加上這一股子魄力,那些皇子根本比不上您,所以,這夏國的王您不做誰來做,是不是?」
四公主到底不是三歲小孩,沒有被嬤嬤的話夸暈,而是沉著臉反問,「嬤嬤這是誇我還是恭維我?」
她一旦露出這種表情,就表示她生氣了。
果然,有些話,過猶不及,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太傲嬌了,接受不了別人一點點的意見。
這就是她跟五公主之間的差別,五公主為人溫和,又善解人意,秦嬤嬤跟著她,可算是享福了,可惜,後來去了大央國,不然,留在夏國,恐怕自己也要被人家的好日子給羨慕死。
試想一下,他們當年同時皇后身邊的宮女,四公主出生,她被派到了四公主身邊,五公主出生,秦嬤嬤被派到五公主身邊。
兩位公主一起長大,一個溫順,一個跋扈,一個可人,一個傲嬌,一個受寵,一個冷落,結局本該毫無懸念,五公主繼承大統,四公主只能當個閒散郡主,但是,沒想到,為了三國的和平,大央國提出交換質子,被皇上疼愛的五公主,便被當成質子送去了大央國,這一去,便是幾十年,再也沒有回來。
本以為消失不見的人,現在又出現在夏國,嬤嬤呃心情,其實比四公主還要緊張。
大概是,恨一個人到了極致,知道她死了,本來輕鬆了,沒想到,還活著,還回來了,這種被折磨的內心,便激盪起來。
「老奴不是恭維,是誠心誠意的誇讚四公主。」她雖然心裡埋怨她太稚嫩,但是面上卻一點也不敢說出來。
因為一旦說出來,她這條老命,估計會直接掛掉。
單就是四公主手中的鞭子一揮,她的半條老命也就沒了。
「哼!」四公主冷哼一聲,回到座位坐下,半眯著眼睛假寐片刻,一下子睜開眼睛,命令道,「嬤嬤,你隨我進宮一趟!」
說完,人已經火急火燎的朝外面走去,而剛站在她旁邊的嬤嬤,只能跟了上去。
她這把老骨頭啊,自從這個刁鑽的四公主回來後,她就沒好好歇息過。
「是!」應了一聲,隨著她走出四公主府,外面馬車隨時備著呢。
夏國皇宮,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家端坐在案桌前,正凝神靜氣寫著東西。
她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噩夢,醒來後便再也睡不著,披了一件外衣起身練字。
以前老伴在的時候,還有人陪自己說說話,老伴死了,留下一堆不孝的兒女,再也沒人深夜陪她說話,安慰她。
這就是人老了的悲哀。
也許,老五在的話,她一定會陪在自己身邊吧。
老人家寫著寫著,就不自覺的寫起了老五的名字,吳萌。
萌萌,是母后對不起你,是母后害了你啊。
她寫著寫著,淚水就布滿了她滿是褶皺的老臉,滴落在紙上,那還沒有乾涸的墨團瞬間淡化開來,成了一堆墨汁。
「四公主,你不能進去,皇上已經睡了!」宮殿外,皇上的貼身嬤嬤將他們攔住。
四公主哪裡會聽,直接一鞭子朝人揮去,「滾一邊去!」
說完,不顧下屬的阻撓闖了進去,誰也攔不住。
殿內的老人,忙將臉上的淚痕擦掉,放下筆,一抓把案桌上的紙揉成團丟進紙簍里。
四公主一進來,剛好看見母后披著衣服從內殿走出來,被她滄桑而又冷冽的目光一掃,頗有點底氣不足。
到底是自己親生母親,她心裡的敬意還在。
「四皇兒,你大半夜的闖進朕的宮殿想做什麼?」她走到上位的塌椅入座,那高貴的模樣,跟剛剛那個垂淚的遲暮老人一點都不像。
也許,有些脆弱,真的只適合獨自體會,誰也不希望外人瞧見自己脆弱的一面,普通人是這般,皇上亦是這般。
「母后,聽說你讓人把五妹的孩子帶回了夏國,是嗎?」四公主也不客氣,也不行禮,直接出聲質問道。
已經六十多歲的皇上,聞言,露出一抹冷笑,「你不是知道,還派了人去迎接他們,怎麼,現在又跑來問朕,你什麼意思?」
明知故問,傻不傻?
這話是隱含的意思,聽的四公主氣憤不已,強忍了忍,露出一抹儘可能溫和的笑,道,「母后,皇兒沒什麼意思,只是想要關心關心五妹的孩子,她不在了,那孩子也是可憐,皇兒作為她的四姨,關心關心她總沒錯吧!」
「你會那麼好心,朕恐怕做夢都要笑醒!」
「母后,皇兒在你的眼裡,就真的那麼壞嗎?」
她一直想要表現的更溫順,但是,不管她怎麼表現,母后就是不相信她,她能怎麼辦?
「你好與壞,與朕無關,只要你不觸及朕的底線,朕都能原諒你!」
但是,一旦觸及到她的底線,她會毫不猶豫的大義滅親。
在這點上,她和喬桑還是挺像的,大概,是喬桑遺傳她的娘親吳萌的緣故,畢竟是血脈,即便喬桑不是真正的喬桑,有些骨子裡的東西,卻無法改變。
「母后,你就這麼不願意待見我?」即便她滿臉精緻的妝容,也掩飾不了她滿目的哀傷。
讓一個母親不相信不待見自己的孩子,她這個皇兒還真是當的挺失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