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親王道:「宜母妃,五弟的事,您還是多多考慮,他也是一時之氣,才會對顧小姐動手的,也是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再動家法,恐怕不合適。」雖然巴不得恭親王挨家法,又丟面子又丟受罪,但表面的人情還是要做的,裕親王話說得誠懇,眼底卻藏著譏諷。
「是呀,母妃,王爺只是一時糊塗,更是被凌遠氣著了,您就別生氣了,凌遠,還不向皇祖母賠禮道歉,幫你父王求情。」柳側妃只想把事情早點平息,畢竟於她來說,王爺才是最大的依靠。
「一時糊塗?」老太妃冷笑:「他才不是一時糊塗,位高權重,就膨脹吧,快忘了自己是誰,快忘了他現在擁有的一切是如何得來的,還沒上位呢,就如此混帳不聽勸告,真要成了皇帝,還不是個禍國殃民的昏君?」
老太妃的話如一記炸雷,在廳堂上空炸開,所有人呼吸都為之一窒,誰也沒敢接話。
恭親王的野心早就昭然若揭,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而他的品性為人才幹,都不是上上者,可沒辦法,人家有兩個能幹的兒子,默然無聲地就把朝中大權慢慢掌握在手中,朝中幾個閣部大佬都是恭親王府的人,連閣部下的小吏大多是齊思奕安插的,將幾個重要部閣經營得水潑不進,用厚重的牆牢固著,別人根本插不了手,這種固權的方式,也只有他能做到,而且早在小皇帝在位時,就開始布局實行了,等到裕親王等反應過來時,已然來不及了,好在裕親王手中還握一部份兵權,還是宗室族長……
偏生這小子身子還不中用,掌了權後就三天兩頭在養傷,才讓大權旁落,逐漸讓他那個平庸卻又霸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爹掌了權。
但再眾所周知,再昭然若揭,也同有人敢將之宣之於口,畢竟恭親王掌著權呢,而小皇帝又才過世,由誰繼位登基,還無人有資格決定,何況,不是還有先皇的遺詔,究竟在何處還不知道,遺詔內容是什麼也不確定。
也只有老太妃敢如此直白地批評恭親王,把這件事擺在桌面上來,更沒想到,老太妃是這樣的不看好恭親王,這樣鄙視他。
柳側妃一臉愕然,恭親王妃的眼中有不滿與憤怒,裕親王妃則很感動,老一輩的太妃還有幾位在世,但活得最通達透澈的就是宜太妃,當年老太后還在世時,她便能成功地從後宮遷出來,與自己的兒子住在一起,不再受後宮宮規約束,與平通的貴族命婦一樣過得自在逍遙,如今到老了,兒子與孫子之間有了矛盾,她又很明智地選了邊站,不偏不倚,做到公正寬容,這樣才能繼續獲得子孫及宗室們的尊敬。
「母妃,您怎麼能這麼說,王爺怎麼著也是您的親兒子。」恭親王妃忍不住道。
「思奕和凌遠不是他的親兒子嗎?你看他都對這兩個孩子做了什麼?對小苗又做了什麼?別忘了當年,是誰幫過恭親王府,沒有顧老太傅,你們有現在這樣的好日子嗎?做人不能忘恩負義,更不能落井下石,不講信用。」老太妃怒喝道。
還是頭一回見老太妃如此震怒,恭親王妃還是很害怕的,縮了縮脖子,可她素來又是拎不清更不知進退的,心裡憋著話不說就難受,等老太妃似乎氣息平穩了些,忍不住又小聲嘀咕:「再怎麼說,也不能當著外人啊,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老太妃舉起拐杖對著她就砸了下去,恭親王妃嚇得身子一避,護住了頭,可肩還是被重重地砸了一下,頓時痛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捂著肩再也不敢囉嗦。
裕親王夫妻也沒想到,老太妃竟然如此彪悍,真動手打人了,裕親王忙道:「宜母妃您莫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兒子腆為宗族族長,有什麼事,您吩咐,一定按您的意思辦。」
他這是順水推舟,與恭親王也算是鬥了許多年,不管這一次老太妃有多認真,要將恭親王處置到何種地步,他都是樂見其成的,好歹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丟丟面子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