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爺吩咐讓做什麼,柳側妃事無巨細,都打點得周周到到,讓王爺儘量滿意,讓嫣紅也挑不到自己的錯處,沒法在王爺跟前給自己上眼藥。
年媽媽也贊成柳側妃的做法,如今的王府,形式復發得很,再不是前兩年的光景了,明哲保身,少摻合些事情,是最好的。
書房裡有人說話,聲音細細碎碎的,聽不清楚,但王爺的笑聲卻溫柔而舒暢,王妃怔了怔,依她的想法,這會子王爺應該也和自己一般惱火又煩悶才是,但……
張媽媽打了帘子,王妃輕悄地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外堂里只點了兩盞燈,雖不算昏暗,卻也並不很明亮,桌案前擺著摺子和文書,有的攤開來,還沒批閱。
卻不見王爺。
倒是掛著薄棉帘子的裡屋里透著光來,有暖暖的熱氣自帘子里湧出,還沒到晚膳時期,王爺不可能就歇下了呀。
王妃抬手一掀帘子。
內室里,容貌亮麗的女子正笑著理著衣領子,而王爺則站在她的身側,親手為她繫著腰帶,笑容溫柔。
那女子,大約二十五六的樣子,一身宮裝清麗淡雅又不失高貴,笑容甜美中帶著嬌媚,雅而不俗,便是在宮裡,也難得一見這樣的上品,看見門口的自己,明顯怔了怔,隨即笑著對著自己福了一福:「嫣紅見過王妃。」
王爺這才抬眸看了門口一眼,目光淡漠得近乎陌生。
便是這一眼,也沒有王妃身上稍作停留,而是又轉向那叫嫣紅的女子,微笑又很自然地在他唇邊漾開,目光溫柔寵溺。
王妃的心咚地一聲,象是被什麼東西砸中了,斷了弦般往下猛沉,下意識就往前沖了去,張媽媽在後面想拽住她都沒來得及。
幾乎是狂風一般卷到王爺身邊,一掌將嫣紅推開問:「哪來鑽出來的小賤人?」
胳膊被人拎起,然後身子被凌空拋起,重重地摔出內室,著地的一瞬,肩骨痛得象要裂開,王妃不可思議地看著內室門帘子落下間隙,自家男人憐惜地將那女子攬入懷裡,然後柔聲安慰:「瘋婆子一個,阿紅莫怕。」
阿紅?!
小賤人方才自我介紹不是叫嫣紅麼?這麼快就給她取了個親昵的愛稱!
王妃記得大婚初期,他也為她取個暱稱:小情……
柳側妃嫁入王妃快二十年,他也未曾給她取個暱稱。
因為這個暱稱,王妃在柳側妃面前顯擺了二十年。
如今,暱稱不再是自己的唯一,臨老了,他給一個才見面幾天的小賤人了賜了一個更親昵的愛稱。
王妃全身的血液都往頭頂涌去,心口悶得難受,不顧摔傷的疼痛,一下子爬起來,又向裡屋撲去。
張媽媽一把死死抱住她:「主子,咱們回去,回正院好不好?」
當年給顧夫人下藥的事王爺還沒找她算帳了,如今又因王爺納了新歡吵鬧,只會讓王爺對她更生厭棄。
可王妃一聲不吭,只是拼命掙扎著,非要衝進裡間去,張媽媽沒法子,大聲道:「主子,主子,大爺還有樣東西在您那兒呢。」
就象突然被定住,王妃不於掙扎,直愣愣地回頭看向張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