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涼攥緊了雙手,她的確許下過這樣的諾言,她似乎要背棄諾言了。
五年前她和東離相遇。她接到聖旨,要京城述職,生死難測。皇帝的意思也無法揣摩。性命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浮萍,隨時都有可能被大雨打翻,卻還在試圖生存下去。
那日天氣很差,風很大,雨也很大。她進宮第三次被皇帝拒之門外,出了皇宮,回驛站。
微生涼騎馬路過兵部尚書府的時候,看到錦衣衛正在抄尚書府,把里里外外的貴重物品都裝箱,把內宅的婦人,孩子,府邸里的奴僕都戴上了手銬,一個接一個壓出府邸。微生涼想,當初她犯下了錯,微生府也被抄家了,當時是不是也是這種情形,就在雨中看了一會。直到錦衣衛把犯人抽著鞭子趕著走遠了,才回過神來。
她看到尚書府對面的巷子裡,有一堆石料,石料後面有一角紅色的衣料,一時心下好奇,下馬,放輕了步子,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
看到了一個身量與她相仿,埋著頭哭泣的女孩,身上穿著綾羅綢緞,頭上戴著一根玉簪子。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慟哭?」微生涼蹲坐了下來,把頭上的斗笠拿了下來,蓋在女孩的頭上。雨水大得很,雨水順著微生涼的面部的線條流淌了下去,濕了衣襟。
少女睜大了雙眼,臉色蒼白地看著微生涼,咧開嘴魂不守舍地笑了,「我就是兵部尚書府的二小姐啊,你去把我揭發了吧,我要和我的家人死在一起。」
微生涼皺了皺眉,「兵部尚書犯了何事?」
「我爹爹沒有犯事,他製作出了可以連發的炮火,可以逆轉戰局的武器。可是陛下似乎並不高興呢?」少女吃吃地笑著,滿臉的雨水混合著淚水,充滿了絕望的氣息。
「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圖紙,是我和爹爹一起繪製的。」少女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紅色的淚,似乎是懊惱,又似乎是悔恨。
微生涼嘴角勾起,那樣強大的武器,她也很想要呢,哄騙地說道,「我可以成為你的家人啊,你想想,要是死了,尚書府的血脈可就要絕跡於人世間了。」
「不,我不能死尚書府就我一個了,不能死,不能。」少女抱著膝蓋,搖了搖頭。
「我會像真的家人那樣,無論你做什麼都會鼓勵你,支持你,贊同你。」微生涼粲然一笑,笑得真誠又坦率。從懷中掏出一塊半濕的帕子,給女孩擦了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