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像是從李府的深宅大院挖出來的謀士,一襲粉白衣裙,伴著他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殺人滅口這種場面倒也不怕。自從知曉了她苦苦等待的人,原是喚作百里倉,他像模像樣地替她尋,還帶回一些頭髮,還有偽造的定情信物。他勸她尋個良人,度過餘生,他可以為她偽造一個新的身份。這時候,他已經是九五之尊了,權利,財富,威望,什麼都擁有了,但是還缺少一位皇后,他心中早有期待,卻無法言說。
她說,「宋祁,日後就勞煩你養活我這個無用人了。」他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唇,點了點頭。
後來的她,倒是真像個無用人,披頭散髮是常事,偶爾束髮都是稀罕事,純白的裙加身,白的酷似喪服,住在流華宮。宮人都道,陛下是看在以前的夫妻情分上,才一直縱容著玉貴妃胡鬧,又或者是對貴妃心有虧欠,畢竟最後登上後位的,不是別人,是貴妃的庶妹,一個名不見傳的女人。宮中老人看得透徹,陛下雖然英明神武,在感情上卻還是個毛頭小子。
「宋祁,我給你彈一曲。」李若暇轉過身來,宛然一笑。
「不必了,我可不願聽你那淒悽慘慘的曲子,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宋祁挑了挑眉毛。
「哈哈哈,你還是那麼有意思。你老了,臉上都是皺紋。」李若暇歪了歪頭,語氣里不乏調侃。
「你倒是得歲月善待,姿容倒是一分不減。」宋祁眯著眼睛,亦笑了。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李若暇坐在美人靠上,虛弱地笑了笑,喘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