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大火燃燒著殘破的稻草房屋,火勢隨著夜風呼嘯而過,悽慘的呼救聲響徹著西面的天空,年邁的老人,殘廢的男人,還有瘋了的乞丐,都被拋棄在了這漫天的大火中,生死攸關的時候,人們總能作出殘忍而又理智的選擇。
顧雲煙從夢中驚醒,身上已經滿是冷汗,心臟里像是有無數的蠱蟲在噬咬著,雖然算不上是致命的疼痛,卻是痒痒的,讓她很想拿一把刀把心臟剖出來。
再也難以入眠,披著衣服出了房間。
黑暗的夜晚中,沒有星光,也沒有月亮。唯有西方的天空被沖天的火光映照著,是城西貧民區的方向。
顧雲煙的心臟猛地一抽。
「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動手了麼?本來就想這麼放過你們,是你們非要牽連旁人,那也就怪不得我用一些手段,讓你們就範了。」她喃喃自語道,手指緊攥著,手指充血了也尚且不知。
回房間換上了慣常穿著的那件黑色朝服,從蘭錡上取下了一把鋒利的劍。到馬廄中牽出了白雪,騎著馬從後門出了太師府。
守門的侍衛被馬蹄聲驚醒,兩眼朦朧地看著顧雲煙策馬遠去的身影,大聲喊道:「小姐,你要去哪啊?」
顧雲煙聞言並未回答,只顧著趕著馬往城西的方向去了。
奴僕見到西邊的火光沖天,本來昏昏沉沉的身體陡然間一震,饒是他再怎麼糊塗沒用,也知道小姐是去城西了,這麼大的火勢,小姐一個姑娘家,又剛剛從惡人手中逃脫出來,哪裡能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
一番糾結,還是去稟報了管家,喊了正門的皇帝派來保護太師府的御林軍們。
此時的顧雲煙心中的怒火絲毫不遜於那漫天的火光,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了那些世家貴族眼中的流寇難民,她廢了多少的心思才從皇帝手中拿到了詔令,從御史大夫手中拿到了錢款,將城西作為他們的臨時集聚地,雖不是富足,倒也是安穩地生活著。
這一切,她花了兩年才做到。
但這一夜,全毀掉了。
顧雲煙勒緊了馬韁,白雪應聲揚起了馬蹄,停了下來。
滅火的官兵剛剛撲滅了這一場大火,還有零星的幾處的火焰,跳躍在了斷壁殘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