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白問她,以後還回長安嗎?
她說,不了,斯人已逝,故友不再。
晏秋白說,那我去滁州尋你可好?
她說,來吧,到時候我會好好招待你的。
長安的街巷間關於顧雲煙的閒談一時間又多了起來,不過顧雲煙再也無意去聽一聽了。
在長安這一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她曾經生活在這裡,追逐著權利,與各種勢力博弈,一直做一個看似光鮮明艷的贏家,最後卻帶著滿身疲憊,落魄地離開了。
顧雲煙把二老的屍骨埋葬安置好了之後,離開了滁州,去了西門關。
作為一個女鬼,重獲新生,再次體驗人間的悲喜,已經是上天的厚待了。現在,她只想回到故事開始的地方,她想要知道,到底上一世在她死後,那些故人又是如何地生活,如何地死去。
西門關臨近的沙漠裡,有一處酒館。顧雲煙叫了一壺燒酒,一斤牛肉。她帶著一斗白色的斗笠,穿著黑色的紗裙,手腕上帶著翠綠的玉鐲。
隔壁桌上滿臉刀疤的男人在那裡侃侃而談一些葷段子,逗得大堂裡面的人都在哈哈哈地笑著。
顧雲煙也覺得有意思,跟著這些不相識的人在笑。
酒肉穿腸過,解愁又解憂。
聽說,南朝的餘孽攻到了楚門關,聽說,明王府的世子戰場上威風八面,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聽說,皇帝十分寵愛夜郎的美人,聽你美人的妖言,讓宮女在刀尖上跳蓮花舞取樂。
不過這些都是與她無關了。
顧雲煙從懷裡掏出了一塊帕子,邊角上用銀色的絲線繡著一個白字,咳出了一口淤血,黑紅的血頓時氤氳開來,髒了帕子,她不由得皺了皺眉。
她把帕子緊握在了手心,笑著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酒杯,又是一口烈酒。不是長安人,卻念長安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