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夏堇嘲諷地笑了笑,對於人們來說,歌功頌德總是比憐憫他人的痛苦來得容易,而關係到自身利益的時候,撕破臉皮,沒了風度,也是常有的事情。他向著人群背對的方向,位於死馬旁邊的慕容若走了過去。
忘俗酒,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是聽說過這種東西,損人心智,毀人記憶,無論是多麼堅強的人,喝完都會變得懦弱起來,不過似乎有個好處,讓飲酒者忘記自己從前的愛人,變得容易愛上別人。
他沒想到,那個夏國公府的小姐竟然敢讓當朝女帝喝這種酒,果真是膽子不小,不過他慣來是愛看熱鬧的,即墨的笑話是最愛的,慕容若的笑話在其次。
人群中央的慕容若腦袋鈍痛了起來,繼而腦袋像是一個被打破的水壺,記憶從水壺的漏洞中墜落,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下意識地放鬆精神,好緩解那份如千萬根刺戳腦袋的疼痛,卻加大了那個漏洞,她漸漸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想起了夏霜躲避的眼神,想起了那子母壺,想起了那酸酸甜甜的酒。
她的腦袋沁出來點點滴滴的汗水,將一團聚集在腦袋裡,護住了筋脈,卻滿是無力感,她承認,她記不住事情了,她甚至連即墨的面容都記不住了,還有自己的姓名也像是蒙了一層霧,記不真切了。不管夏霜想做什麼,她都不會讓她如願以償的。
強忍著疼痛,拿起了手中的匕首,擼起了袖子,往自己的手臂上刺去。刀尖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劃出血色的痕跡,留下了兩個血色的字,「即墨。」只要記住即墨,就一切都好。即墨他會找到她的,到時候,他們一起成婚吧。
上官夏堇愣在了原地,手伸向了慕容若的方向。他沒有想到慕容若在記憶最後的時刻,是選擇用這樣決絕的方式,讓自己記住即墨這個名字。突然間他有些嫉妒起即墨了,如果有一個人願意這樣記住他的姓名,這樣深愛著他的話,就算是讓他付出生命,他也願意。
慕容若身形晃了晃,入眼最後的景象,便是一個穿著一身白的人向了她,在她倒在地上之前扶住了她的腰,那人眉間一點硃砂痣,妖艷如血,叫人見之忘俗。
他緋色的嘴唇動了動,說道:「我們來打個賭吧,你不暈,就是我贏了,暈了,就是你贏了。」
不知道為什麼,慕容若覺得聽他說話很安心,這麼好看的人,她從前是不是見過啊。她閉上眼睛,暈了,她知道她贏了賭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