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和的桌上赫然攤著一本山水遊記,還是帶插圖的。
他面色坦然,毫無任何不安。
我撇了撇嘴,李容和這廝未免膽子太大了,罷了罷了,人家是百年難遇的天才,就算是看閒書,也能扯出一堆正當理由。
我借用了一下李容和手裡的毛筆,扔到了窗外,沒人應聲,想必下面是空曠的,應該能安全出逃。
等我悄無聲息地翻牆下去的時候,看到了風流身上穿的那件白色帶翠綠紋的衣服上是一道墨痕。
他的手裡握著那根毛筆,神色不變,伸手把那毛筆遞給我。
「微生涼,你這是要翹課?」他挑了挑眉,雙手背在身後。
我無所顧忌地答道:「嗯。」
「去城東鬥蛐蛐,城西擲骰子,城南集市,城北打架?」他悠悠地說道,我卻噎住了,一字不差。
「沒意思,不如我帶你去地下競技場看看。」風流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兩塊通體漆黑的鐵片。
我喉嚨動了動,終究還是搖了搖頭,「哼,不要,看一堆門外漢用蠻力打來打去有什麼意思?」
風流挑了挑眉,輕聲笑道:「誰說是讓你當觀眾的,我是讓你去打。」
我動心了,那個地下競技場不是大富大貴之人一般還去不了,更別說能得到入場券。
這個地下競技場,不死不休。
我一路打倒了十多個,滿身是血,這是我第一次殺人,第一天殺人。
殺第一個人的時候,我的手在抖,等到殺到了第十個人的時候,我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
風流在我身上下了很多賭注,我看著台下的他忙著往衣服里塞銀子,這才明白自己是被一隻老狐狸騙了。
我的體力漸漸透支,等到和第十九個人打的時候,已經雙眼模糊,站也站不穩了。
在還沒打的時候,我就投降了。
台下一片唏噓,我的內心甚至還有點隱秘的得意,哼,風流,這下子你把身家都輸光了吧。
我退場,跟著風流從暗門離開了地下競技場,出來的時候就連腳步都是飄著的。
風流送我回了微生家,把那一大捧的銀子都給了我。
這輩子,我第一次見到那麼多錢。
那晚月色很冷,風流笑得很好看。
他說:「我得到了線人的消息,戰事焦灼了起來,依我看,沒個三年五載,微生將軍怕是回不了長安。」
風流慣來料事如神,掐指算算就能預知未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從不說謊,這是他的風骨。
我哽咽道:「知道了。」
「微生將軍出征前立了軍令狀,若是贏不了這一戰,整個微生家都要喪命,而你就是人質。你若還如現在這般混帳,過不久就會被陛下抓住把柄,用來敲打你爹的。」
他微眯著眼睛,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偏過頭去,警惕地問道:「你之前不告訴我,現在告訴我是什麼意思?」
「我想收你當徒弟,我是個弱書生,總要找個能打架的徒弟,他日有個三長兩短的,還能有個人給我上上墳。」他輕聲笑道。
以一人的人格魅力,就征服天下學子的,除了風流,世無其二。
這樣的人,只要他振臂高呼,就會有千萬人為其拋頭顱灑熱血,奮不顧身為其搖旗吶喊。
他會缺少上墳的?
混蛋如我,還是答應了。
事情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簡單,我不能害了老爹,更不能害了微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