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云这个人,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聪慧可人,什么都好,就是身子不好,胎里带来的病,虚弱的很。倘若这药方真有用,那简直要谢天谢地了!赵羡词忍不住合掌念道,老天爷啊,实在对不住,我不该对您老人家不敬。要是这药方真能让牧云身子好一些,我保证,以后逢年过节一定多多给您老人家上贡!
临走时又吩咐门房,夜里天冷,戌时人来时便带到偏房去。
等回房换了衣服,赵羡词才去找赵夫人说明情况。
一连三天在山上,纵然心诚也挡不住疲累。此刻,跟了赵夫人半辈的李嬷嬷正在给她捶背,旁边还有丫鬟给赵夫人捏腿。
母亲,上咱们府门的那个姑娘叫雷翠儿,是和哥哥上省里寻亲来的,据说亲戚也姓赵,倒和咱们家有些缘分。不过她们要找的赵姓亲戚,只怕早离开了。赵羡词顿了顿,他们兄妹二人前几日不知怎的还冲撞了哥哥,雷翠儿的兄长被哥哥打成重伤,现在不知死活呢。眼下两人身无分文,还有个病人母亲,我看她怪可怜的,而且好像还会些拳脚功夫,正好我们上京路远,不如就让她跟在我身边伺候,给她些钱财,也算是给哥哥按下这桩事。
赵夫人一听,怪道,你哥哥又闯祸了?她长叹一声,这个冤孽噢!就没半刻让人省心。又道,咱们府上也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收个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来历要查清楚。她这番话言下之意,也是要弥补赵麒年打人的罪过。
母亲放心,赵羡词说,我刚刚已经吩咐下去了。想了想,又把那唱曲姑娘的事告知赵夫人,请母亲妥善安置人家,赵夫人照例恼了一回,却对处理这种补偿事宜早已熟悉。
母女二人闲话罢,用过晚饭各自回了房间。赵夫人还千叮咛万嘱咐,明日就要启程,咱们要早到几天,先去拜望了你姨妈,你好生安歇。
赵羡词一一应下,她也盼着去周家见秦牧云呢!
眼见着戌时到了,晚晴要给她卸下妆饰,赵羡词摆摆手,我还有事,晚些再卸。
小姐,这么晚了,咱们明日还要启程呢,您还是早点安歇的好。
给我拿件披风来,赵羡词说,顺便取二十两银子来。
晚晴欲言又止,还是依言而行。
赵羡词穿上外装,要是母亲那边来问,你就说我歇下了。她笑笑,前几日你不是还担心我们去京路上苦闷吗?这回儿我找个跟你说话的一同去。
待到门口时,门房见到赵羡词忙道,小姐,那雷家兄妹已经来了。按您的吩咐,请到偏房去了。
哥哥也来了?赵羡词说,不是还伤着呢吗?
正是呢,小的瞧着伤的还不轻。
赵羡词皱皱眉,加快步子往偏房方向去,到地方果然见雷氏兄妹都在。她脚步一顿,站在门口,笑道,你哥哥伤得不轻,天又冷,何苦过来!
雷阿大离得远,不敢上前,隔着门忙道,小姐大恩,我们兄妹没齿难忘。
雷翠儿急忙迎过来,赵小姐,我和哥哥感念小姐大恩,但凡小姐有吩咐,我兄妹二人万死不辞。
言重了。赵羡词站定不动,天色已晚,我不方便见外男。这是二十两银子,给你哥哥且去寻个住处。翠儿你回家收拾完毕,即刻便过来吧。
雷阿大本欲推辞,但雷翠儿道,如今我们既然是小姐的人,小姐恩赏自然不能推辞。又道,我来时已经收拾妥当,本没什么东西,随时听小姐差遣。
赵羡词听她这话,暗自赞许,好。阿大,银子你且收着,日后难免有用得着的地方。
雷阿大千恩万谢,却又犹豫半天吞吞吐吐,赵羡词看得奇怪,雷翠儿才叹口气,说,赵小姐,我哥哥的意思是,前几日跟我们回的苗苗姑娘就是这醉贤楼唱曲的,她不敢再去卖唱了,不知道小姐您能不能也帮着这个活儿?
赵羡词沉默片刻,那姑娘是被我哥哥欺累,于情于理都该安置她。但是赵羡词看看兄妹二人说,我收你们,不止因为我的善心,而是因为你们确实有自己的本领。阿大,目前我手上没人,你是我找来的第一个帮手。我知道你们兄妹热心肠,这也是我愿意找你们的原因,不过我希望你们记住她正色道,我或可行善事,但不养无用人。苗苗姑娘我会尽力安置,不是因为我可怜她,也不是因为我发善心,而是因为这是赵家亏欠她的。赵羡词轻叹一声,日后再遇到这种事,切记量力而行,不可鲁莽。善可行,但要有道。
雷家兄妹面面相觑,半晌,才心情复杂地重重点头,是!
翠儿明日随我入京,阿大你先在南省等我消息。赵羡词吩咐罢,带着雷翠儿回房,将人交给晚晴,把该添置的衣裳行李等连夜给她备上。
翌日天还没亮,一行人就踏上了进京的路。
赵羡词满怀期待,她实在很想再见见秦牧云。
第5章 005忘不了的白月光
和赵羡词记忆中的一样,一路舟车劳顿,水陆并行近三个月,终于到了京上。
周家在京中是大户,一门官绅世族,势力在京中盘根错节,最是有声望。不过这些原本与赵羡词这些女眷无关,她们只管坐享府上一切尊贵,鲜与外界接触。就像这三个月的长途跋涉,赵羡词几乎没有机会离开母亲逛一逛。赵夫人守妇道,也把赵羡词无形中捆在了身边。
去周府这天是四月廿八,赵羡词记得很清楚。距离规定的选秀日子还差两个月,母亲带着她们暂时借住在周府。
早有周府的下人在岸口迎着。赵羡词扶着母亲下船,随即上了周府的轿子,一路无话。只是再到周府大门前时,赵羡词才有恍如隔世之感。
夫人,小姐,这边请。接下来的流程赵羡词都很清楚,只是想到很快就要见到秦牧云,就有些按捺不住。
快了,就快了!赵羡词眉目温婉,极尽克制地端着仪态,叫周夫人看着十分欣赏。她母亲和周夫人已经许多年未见,这一见着便是泪眼朦胧,数不尽的感慨伤怀。就听周夫人说,姐姐这些年过的可好?
赵夫人便重重一声叹,早先还好,这几年却不大好。我那个儿子尽让人操心!羡儿倒是懂事,可惜可惜是个姑娘,赵夫人也知道这个女儿比儿子强上不是一点半点。
麒年的事我也听说了,周夫人说,这孩子如今还小,以后未必不能谋得一官半职。说着打量赵羡词,点头赞许道,羡儿生的端庄,又知礼,是妹妹的福分。
赵羡词忙道,姨母谬赞。
周夫人便拉过她的手,我倒是想要这么个女儿。晚些时候,雪津也该回来了他那个人,和你一般大小话到这里,周夫人问起赵羡词的具体生辰八字,原来还比周雪津大上几个月,便笑道,羡词还是姐姐了,雪津虽与你同年,却不像你这么可人,上学也不好好学,还跟个孩子似的顽皮,日后倘若他有失礼之处,你且别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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