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一片漆黑,意味著它的主人還沒有回來。
這麼晚了,還要作陪嗎?那今夜……還回來嗎?
韓芸汐遠遠地看了一眼,轉身低下頭,一步一步朝雲閒閣走去。
趙嬤嬤看到她的臉色。關切地問,「王妃娘娘,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是不是凍著了?」
韓芸汐這才抬頭,想問一問天山劍宗的事情。
那是龍非夜和端木瑤共同是師門,上一回她問過,只是沒問清楚。
只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打聽那麼多做什麼,他會不會再立正妃,是左正妃還是右正妃,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又不喜歡他!
待在秦王府,那是命,是安身立命,是為了在天寧帝都有一個立足之地,誰敢斷她的生路,她就跟誰沒完!
思及此,韓芸汐吐了口濁氣,拍了拍趙嬤嬤的肩膀,上樓,關門,睡覺!
趙嬤嬤一臉迷茫,這個女主子今日是怎麼了,中邪了不成?
這一夜。疲憊到極點的韓芸汐不知不覺睡過去了,而龍非夜卻為內奸一案,在御書房和天徽皇帝閉門夜談到天亮。
天曆內奸一案,一直都是龍非夜全權負責,他有絕對的主導權,對犯人的處置,甚至天徽皇帝都干涉不了。
即便李氏出自韓家,潛伏在韓家多年。但是,只要龍非夜一句話,韓家的連坐之罪,即便是天徽皇帝也不會追究。
可是,如今的狀況卻不一樣了,李氏臨時之前的兩句話,讓天徽皇帝迫不及待地要除掉韓家其他人,以絕後患。甚至連韓芸汐都要問責。
龍非夜奉命陪了榮樂公主一整日,天徽皇帝這才肯讓步,給他商議的機會。
這是一場交易,並非龍非夜的無力,反倒恰恰證明了天徽皇帝對龍非夜這個弟弟的無能為力。
否則,皇命一下,誰能不從,誰還有講價還價的資格?
看著表情冷漠如冰的龍非夜,天徽皇帝藏在袖中的拳頭不知道握得有多緊。
他一直以來最想除掉的就是秦王,可是,天寧卻偏偏離不開秦王,彪悍強大,如狼似虎的北厲帝國,如果不是忌憚著秦王在,早就對天寧動手了。
這樣一個人,讓他恨之入骨,卻又不得不依賴,天徽皇帝著實的憋屈。
「韓家的事就這麼定了,皇兄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也該早朝了。」龍非夜淡淡道,一宿的唇槍舌戰,夠了。
天徽皇帝並不正面回答,而是淡淡道,「燁太子和榮樂公主會待到年後才回,和親的事情,你再考慮考慮吧。」
「和親是兩國之事,皇兄還是多和西周皇帝參詳,臣弟不便干涉,年後臣弟有出行計劃,無暇為皇兄分憂。」龍非夜拒絕地很徹底。
天徽皇帝終究還是眯起了雙眸,冷冷道,「秦王為內奸的事情勞累。是該休息休息了,不如內奸一案的後續事務轉交給他人,也好讓你好好修養修養?」
這是打算收權了嗎?
龍非夜冰冷的唇畔泛起一抹譏諷,淡淡道,「臣弟還未稟告,皇兄便知內奸一案還有後續事務。皇兄英明。」
這話一出,天徽皇帝就驚了,「秦王,你什麼意思?」
「李氏並非幕後正主,李氏背後還有一個人,臣弟初步調查,應該是北歷皇族的人,至於是何人,是否還會犯我天寧,這就不得而知了。」龍非夜如實回答。
天徽皇帝怎麼都沒想到李氏背後還有人,而這個人沒有揪出來。這就意味著天寧帝都的提防不了的危險,內奸的事情,本就防不勝防了,何況還牽扯到毒術。
李氏埋伏之深,毒術之厲害,天徽皇帝都是親眼所見的,她幕後的人豈不更危險?
毒術的偏門之術,放眼天寧滿朝文武,除了龍非夜,誰敢接受這個燙手山芋,又誰能勝任呢?
天徽皇帝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直線,冷冷審視著自己這位年輕有為的弟弟。
龍非夜任由他看,表情冷漠,眸光寒徹,一身無與倫比的尊貴渾然天成,雖居側位,他卻比天徽皇帝還要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終於,天徽皇帝站了起來,給了四個字,「繼續追查。」
他說罷,便冷聲傳薛公公,「更衣,上朝!」
龍非夜頗為滿意,這才起身來,「臣弟遵命,告退。」
雖然天徽皇帝什麼都沒說,卻是妥協了,韓家的連坐之罪,除了秦王,怕是誰都追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