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婆婆亦是沉默了。良久之後，她才淡淡問了一句，「秦王，芸汐可喜歡你嗎？」
龍非夜笑了，這笑容很淺淡，眼底儘是苦澀和濃得化不開的無奈。
韓芸汐喜歡他嗎？
那個女人至今都還會看他看到痴迷呢！
龍非夜的笑，讓啞婆婆看到了答案。
終於，啞婆婆坐了回來，同龍非夜討了一杯茶，講述起沐心的故事。
西秦皇族當年最後的血脈其實不是那名被幽族射殺的男嬰，而是沐心的母親，芸汐的祖母。
當年西秦皇帝和諸位皇子死於戰場。晴貴婦臨盆誕下一名女嬰，晴貴妃不識局勢，一心以為西秦不至於滅國，只要她誕下男嬰，便可母憑子貴，成為垂簾聽政的皇太后。
因而晴貴妃將女嬰送出，抱養了一名男嬰頂替，可誰知道沒幾個月，亂軍攻入皇宮，西秦滅國，皇族以滅！
當初，只有影族知曉此事，影族暗中派人保護女嬰。
西秦皇族被攻入之時，東秦和幾大貴族皆欲趕盡殺絕，大肆搜捕皇族之人，就連嬰兒都不放過。
影族將此事告知幽族，幽族將軍假意背叛，親自射殺了那名男嬰。製造了西秦皇族被滅盡的假象，才停止一切追蹤和殺戮。
後東秦亦滅，七貴族也沒落，輝煌一時的大秦帝國成為了塵封的歷史。
影族全族殉國殉主，獨獨留下了一人守護著那名女嬰，可是。那女嬰長大之後得知自己的身世，卻突然出走，從此失蹤。
「所以，那名女嬰便是沐心的生母，她嫁入沐家，生下了沐心。」龍非夜淡淡問。
「正是。她脫離了影族和幽族的掌控，隱瞞身份嫁入沐家為妾，就只生下沐心一女。」啞婆婆說著，嘆息一聲，「老身正是沐心的奶娘，若非沐心告知老身這一切，老身做夢也不會想到這些事呀！」
「韓芸汐的父親，又是何人？和毒宗有何關係？」龍非夜冷冷問。
「沐心和毒宗餘黨有染的傳言是真的。」啞婆婆淡淡說，「沐心小姐原本被送去醫城學醫，沒想到她會遇到毒宗的人，情陷其中無法自拔。她去醫城後就再沒回沐家了，秘密同老身通了幾封信函，最後一封信告訴了老身一個悲喜交加的消息。」
「她懷有身孕？」龍非夜猜測道。
啞婆婆苦笑著點頭，「她懷了身孕，卻撞見毒宗那畜生背著她同其他女子有染。」
聽到這裡，龍非夜算是明白了。
正是因為如此，當年的沐心，也正是天心夫人才會心灰意冷離開毒宗，改名換姓躲到天寧帝都，下嫁韓從安。
所以，韓芸汐的生母是西秦皇族遺孤，而生父則是毒宗之人。
「那是老身收到的最後一封信，後來老身同沐心小姐的通信全都被沐英東發現，那時候醫城中就有沐心同毒宗餘黨有染的傳言。沐英東為了保住沐家的聲譽。為了維持沐家和醫城的關係，極力否定這件事。」
啞婆婆說著，連連感慨，「他對老奴下藥，把老奴毒得又聾又啞，讓老奴守著竹屋，無非是想以老奴引出沐心小姐來。他還想以沐心小姐為餌，引出毒宗餘黨去討好醫學院那些老頭子，沒想到啊……沒想到沐心小姐沒來，她的女兒卻來了……」
「沐英東可知西秦皇族之事？」龍非夜最關心的始終是這個問題。
啞婆婆立馬搖頭，「不，他絕對不知曉！他的心思全在毒宗上。」
龍非夜懸著的心這才落下。沐英東不知此事，他便可以省掉很多麻煩。
「秦王，沐心小姐她……她……」
其實，啞婆婆一開始就想問這個問題了，只是，她遲遲不敢問，她怕答案是她承受不住的！
沐英東以她為誘餌，而她也一直不願意離開竹屋，她多麼希望再見小姐一面，她還想親口告訴小姐沐英東的不懷好意呢！
龍非夜當然知道啞婆婆想問什麼，他將沐心改名為天心嫁入韓家的事情詳細告訴了啞婆婆，包括天心夫人救了李太后，李太后賜婚的事情。
「只可惜天心夫人難產而亡，所幸是保住了韓芸汐。」龍非夜難得會在人前嘆息。
雖然啞婆婆早知道沐心小姐凶多吉少，可是聽到這話，她還是承受不住，眼淚一下子就盈眶了，「難產……怎麼……怎麼會……」
還有什麼事情比難產而亡更令人哀傷的。
用一條命去迎接一條新生命，讓這新生命落地的那一刻起便成了沒娘的孩子。
啞婆婆眼眶一圈圈紅著，很快就承受不住捂著嘴低聲抽泣起來，「小姐……老奴還一直等著你呢。」
真相如此，龍非夜總算全都弄清楚了。
待啞婆婆的情緒平復下來，龍非夜才又淡淡問，「可知那毒宗餘黨還有多少人？芸汐的生父是何人物？」
啞婆婆搖了搖頭，「沐心小姐從未提及，但是，如此機密的事，沐心小姐未必會說，因為此事連沐家人也都不知曉。」
龍非夜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扣著桌面，似乎在琢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