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芸汐在一重殿裡忐忑地等待,龍非夜他們其實就在樓上,二重殿。
這九玄宮一共九重,除了劍宗老人住的第九重之外,其他八重都是空蕩蕩,黑漆漆的。
燭光,照亮的也只是一小方茶桌,龍非夜坐著逕自泡茶,劍宗老人就在一旁幫端木瑤療傷。
一到二重樓,他什麼都沒說,就是不斷渡真氣給端木瑤,默默地想挽回些什麼,只可惜,所有真氣進入端木瑤的丹田之後,立馬全消散掉。
端木瑤這丹田無法聚氣,也就相當於是廢掉了。
短短一會兒的時間,劍宗老人就消耗了一層功力,可是,他還是執著地繼續。
沒有責難龍非夜,也沒有安慰端木瑤,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次有一次消耗自己最珍貴的真氣,想挽救他最後的希望。
龍非夜靜默地喝茶,雖然看著師父,可心思全在韓芸汐身上。
其實,韓芸汐剛剛對師父說謊了,當初在迷途空湖的時候,韓芸汐就跟他說過。那種毒是沒有解藥的。
他不明白韓芸汐埋下了怎樣一個局,但是,他知道,韓芸汐沒說時候,是忌憚著端木瑤去告密。
韓芸汐扎蒼邱子的那枚針是不可能有解藥的,可為什麼能緩解蒼邱子的疼痛呢?
她又把那枚針送給蒼邱子,目的何在?
若非有所顧慮,他才不會允許她把金針送出去。
「師父……沒用的,沒用的,嗚嗚……師父不要在浪費真氣了。」
「嗚嗚,瑤瑤對不起您,對不起師娘。」
「師父,瑤瑤好難過呀……」
端木瑤嗚嗚哭了起來,劍宗老人這才停手。不似方才的殺氣騰騰,他只是長長嘆了一口氣,將所有傷痛傷入心中。
他向來冷靜,只是總會思念泛濫的時候,總會有藏不住疼痛的時候,總是會有想徹底瘋掉的時候。
瘋掉,或許就能忘掉了吧。
龍非夜抬眼看去,冷冷道,「端木瑤,本王沒殺你,你該謝天謝地。」
話音一落,劍宗老人便狠狠拂袖而去,一道強大的氣流直擊龍非夜,沒有傷他,但卻讓他手裡的茶杯瞬間粉碎。
「你師妹都這樣了,你還想怎樣?」劍宗老人可不是沒脾氣的。
龍非夜立馬站起來,冷聲,「勾結冷月夫人,劫持我母妃,她還有理了?若非芸汐識毒,引毒蚊帶路,我早就死迷途陣法中!敢做就要敢當,敢招惹本王就得不怕死!這等貪生怕死之輩,也配是劍宗之徒?」
「我不怕死!我只是怕辜負了師父的厚望,無法完成師娘的遺志,練不成玄女劍法。」端木瑤急急辯解。
師父一直疼愛她,教她天山頂級劍法之一玄女劍法,她一開始只以為自己天賦高才被師父器重,後來才知是因為自己的天賦和過世的師娘很像。當年師娘沒有連城玄女劍法,師父希望她可以煉成。
端木瑤還知道,師父的失心瘋,也是因為師娘而起。一開始師父發病,她便練玄女劍法來安撫師父,漸漸的,她不用練劍,只要陪著師父都能安撫他。
她心中非常清楚,師父其實並非真正疼愛她,她,甚至連替身都算不上,頂多就是個影子。師父不過是想借用她的天賦,練成玄女劍法,完成師娘的遺願罷了。
龍非夜冷哼。「你這種女人,不配完成師娘遺願!」
「若非你無情,若非你違背師父的命令,不幫我療傷,我豈會……我豈會犯下這種大錯?」端木瑤辯解不了,便推卸責任。
她拉住劍宗老人,可憐兮兮地哭訴,「師父,徒兒三番兩次給你寫信,什麼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徒兒還帶了你的回信給師兄看,可是師兄他……他就是不幫徒兒療傷。師兄太狠心了!」
「藉口!蒼邱子武功遠在本王之上,你既可勾結他,怎麼就不讓他幫你療傷?」龍非夜冷冷質問。
端木瑤劫持宜太妃最大的目的,就是殺韓芸汐呀,療傷都其次的。
「我沒有勾結蒼師叔,蒼師叔幫我而已……」她說著說著,哭得更大聲了,「我還不是……還不是……你還不是喜歡你!我喜歡你喜歡你!龍非夜,我只要你幫我療傷,只要你……嗚嗚……」
端木瑤跪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蒼老的臉。慟哭起來,有做戲的成分,也有真情。
如果沒有韓芸汐,如果師兄喜歡她,今日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她本該很幸福的!
龍非夜的厭煩全寫臉上,正要開口,劍宗老人冷眼瞪過來,「還沒吵夠?當師兄的,你就不能讓著她嗎?」
龍非夜才沒有閒情逸緻跟端木瑤吵,他不過是想借這個機會告訴師父,端木瑤和他之間,永遠不可能,讓師父趁早打消把端木瑤託付給他的念頭!
劍宗老人攙起端木瑤,牽著她坐到茶桌旁。
他輕嘆了一聲,「你二人都有錯。瑤瑤,其實,你師哥那會自己受了重傷,才無法幫你療傷,這事,師父知道的。」
端木瑤不相信,「他明明……」
龍非夜當初給劍宗老人回信。提了封印的事情,劍宗老人就心中有數了。封印的事,是龍非夜自己的秘密,劍宗老人知分寸,自然不會讓端木瑤知曉。
「瑤瑤,師父的話,你還不信?」劍宗老人問道。
端木瑤無話可說,誰知,龍非夜又補充了一句,「就算本王沒受傷,也不會幫她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