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芸汐當然知道他累,其實她也好累好累。
聽他這麼一說,她更累了。
太久太久沒有放空腦袋,放空一切紛紛擾擾,停下來好好的休息一回了。
「好。」
她正要轉身過來,龍非夜忽然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大步往床榻去。
韓芸汐仰躺。龍非夜背後有傷趴在她身旁,兩人手牽著手,很默契地都閉上眼睛,沒說話。
有些陪伴無關欲望,無關風月,無需擁抱,無需話語,只要安安靜靜地,好好的在身旁,便是最長情的陪伴。
整個午後,他們都這樣躺著。也不知道是龍非夜先睡過去,還是韓芸汐先睡著。
龍非夜從知曉自己身世開始,就不曾這麼放鬆過,不曾睡得這麼安心過。這個下午,他忘了一身傷痛;忘了幼年的所有苦楚艱辛;忘了東秦、母后父皇、唐子晉和茹姨,也忘了七貴族、西秦皇族,毒宗,醫學院……
而韓芸汐。自從穿越至今,亦是第一次這般放空自己。雖然一個下午的時間不長,但是,她覺得自己像是睡了一個世紀,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現代時空和雲空大陸的一切交織起來。她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也都混亂了。
漸漸,她恍惚了,恍惚之間似有兩股力量再拉扯著她。她朝右邊看去,龍非夜的臉清晰可見;她往左邊看去,那個面孔卻是模糊的。是誰?
「你是誰……」她在夢中喃喃自語。
那人沒有回應,猛地將她一拽,就拽了過去。
「龍非夜!」
她回頭看去,見龍非夜一直看著她,面無表情,無聲無息,他沒有追來,而是不斷地後退,身影漸漸被背後的黑暗淹沒。
「龍非夜!」
韓芸汐忽然驚坐起來,嚇出了一身冷汗。
龍非夜就坐在她身旁,拉著她的手,「做惡夢了?」
韓芸汐低頭看去,見龍非夜緊緊拉著她的手,她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你。」
「怎麼了?」龍非夜不解地問。
「夢到有人要拉我走,我看不清楚他的臉,原來是你!」韓芸汐笑了,心想自己一定是太累了,一放鬆下來就容易做夢。
「除了本王,誰敢拉你走?」龍非夜亦笑。
「你睡飽了沒?」韓芸汐問。
「嗯。」龍非夜確實睡飽了,從來沒有睡得這麼舒服過,精神算是養足了。
「睡飽了正好,過來吧。」
劍宗老人的聲音忽然傳來,韓芸汐這才發現劍宗老人已經在一旁的茶座上了。他身上已經沒有狼狽的痕跡。那一夜白掉的三千銀髮梳得整整齊齊的,整個人不怒自威。
「龍非夜的傷到底怎麼樣?」她認真問。
「提前出關,強行壓制內傷,能扛到現在,算是命大了。明日一戰,勝算不大,就算勝了,一樣會重傷,輕則走火入魔,總則氣血逆行而亡命。」劍宗老人冷冷說道。
韓芸汐大驚,狠狠朝龍非夜瞪去,龍非夜沒有否認。
「那怎麼辦?」
韓芸汐立馬衝到劍宗老人面前去。跟劍宗老人的恩恩怨怨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劍宗老人忍不住笑出聲,「丫頭,你還能相信老夫嗎?」
「不信你,我們有別的選擇嗎?現在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蒼邱子和端木瑤干出那種勾當來,你是天山掌門,又是端木瑤的師父,你的責任最大!還有,龍非夜也是你的弟子,龍非夜勾結我這個毒宗餘孽,你一樣有管教不嚴的責任。如今天下人罵的不僅僅是蒼邱子和端木瑤,也不只有我,還有你這位在其位不謀其職的天上掌門,武林盟主!」
韓芸汐說得很激動,停下來抿了一口茶,繼續說,「你可以不為龍非夜著想,你可以現在就去把蒼邱子殺了,那又怎麼樣?你在這個掌門人位置上繼續待下去,天下人的心可會服?天山武林至尊的位置,不出三年必會喪失!」
韓芸汐說出了李劍心和龍非夜心中一直沒有挑明出來的關鍵。
他們之間,不是純粹的誰幫誰,誰原諒了誰,他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具損。
龍非夜嘴角無聲無息勾起了,笑了。
劍宗老人則是哈哈大笑,「丫頭,幸好你是女子。非夜少了一個勁敵。」
韓芸汐可不想跟劍宗老人討論男女平等這類話題,她急急問,「你要怎麼樣幫龍非夜?」
劍宗老人看了龍非夜一眼,又問,「我同他閉關一夜,你依舊信任老夫嗎?」
誰知,韓芸汐竟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