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三途黑市的水很深,那可是對於一般人而已的,唐離可不怕這裡的深水區。但是,有些條件他得很寧靜談清楚。
他打量了寧靜一眼,冷冷道,「你想拿回多少銀子?」
寧靜心下暗暗送了一口氣,她知道唐離這麼問就說明這件事有戲了。
「銀票和地契,無法估量,總之夠我花一輩子。」寧靜答道,其他壓根不知道財庫里有多少銀子,也壓根就沒有鑰匙。萬商宮財庫的要求掌控在寧承一個人手裡,即便她為雲空商會付出再多,也沒有資格得到。
她這些年來其實藏了不少私房錢,就算日日揮霍都用不玩,她沒必要冒這種風險到萬商宮裡偷呀!
她找出這麼個藉口來不過是為了矇騙唐離罷了,甚至那個叫做「歐陽靖」的人也是子虛烏有的!她料定了從唐門去北歷必經三途黑市,只要進入三途黑市,她就有擺脫唐離的機會了。
唐離。過了這一夜就再見吧!再也不見了!
狄族,過了這一夜也再見吧,下輩子都不見!
唐離哪裡知道真相,他只當寧靜到黑市里去是想找機會給寧承通風報信,想寧家的人求救。
他也不是覬覦萬商宮財庫那些錢財,剛才那樣問寧靜是在試探。試探萬商宮真正的財力。
「怎麼,你萬商宮一個財庫里就那麼點東西?沒別的了?」唐離又試探。
寧靜當然知道有別的,但即便她要離開狄族了,也不會再透露狄族任何秘密的,她挑眉而笑,「當然有別的,不過我拿不走也不想要。走吧,過去瞧瞧你就知道了。」
「好!我跟你進去!」
一聽唐離這話,寧靜陰鬱了好幾天的心情忽然就晴朗之餘也不知道為什麼竟有點點傷感。
傷感?她那麼務實的一個人,自小到大就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寧靜不願意多想,也不敢多想,果斷忽略了內心深處的感受。大大咧咧拍了拍唐離的肩膀,「就衝著你信我,錢到手了,我分你一半。回頭回到唐門,你好好照顧我,怎樣?」
她眸光爍亮,一臉慷慨,說得就好像是真的一樣。
唐離沒回答她,從袖中取出了一對精緻好看的白玉手鐲,寧靜一見這東西,頓是色變,「唐離,你什麼意思?」
這東西叫做刑鐲,是唐門暗器的一種,專門用來束縛敵人的雙手。功能和手銬很相似,但遠遠比手銬好用。兩個玉鐲子的大小可以隨著手腕的大小自動調整,一旦戴上就會自動調整到無法掙脫的狀態,而兩個鐲子由一條細得肉眼都看不清楚的細線連接著,細線最多就只能拉長一米,哪怕是再風刃的劍刃都劈斬不斷這條細線。
這對手鐲如果戴在一個人的雙手上,那此人基本是用不了雙手了,如果是分別戴在兩個人手上,那這兩個人便得如影隨形,最遠距離永遠超不過一米。
在寧靜驚恐的目光之下,唐離慢條斯理地將一個鐲子戴在自己手上。帶好了,他就抬手在寧靜面前晃,「好看嗎?」
寧靜強硬著眼底的憤恨,沒出聲。
唐離拿著另一個桌子,一改冷冰冰的態度,笑得特別痞,「靜靜,為夫幫你戴上,咱們夫妻二人這輩子都不離不棄,可好?」
一時間寧靜都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幾個月前,他總是痞痞地調戲她。好似……好似他們真是對歡喜冤家,恩愛夫妻。
她看了許久許久,都沒出聲。
「不好?不好咱們就繼續北上吧?」唐離還是笑著,卻特無情。
寧靜輕輕咬著牙,看似平靜,內心卻早就天翻地覆了,她知道事到如今,唐離不會再讓步的。
如果,她拒絕,他們繼續北上。繼續北上,她上哪裡去找「歐陽靖」?北歷她完全不熟悉,要尋找逃跑的機會就更難了。到最後極有可能會被唐離發現她的謊言,而唐離一旦知道她有逃跑的念頭,她怕是再也離開不了唐門了。
如果,她答應他,戴上這個刑鐲,她還怎麼逃呀?
原本她都計劃好到了黑市中逃跑的路線,可唐離這東西卻讓她進退兩年。騎虎難下,怎麼辦?
唐離並沒有催她,挑眉打量著她,耐心地等著,冷冷的眸光就像是在嘲笑她的陰謀。寧靜看著他,絕望之餘,一腔憤恨,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這個男人?為什麼她會遇到他?上輩子欠他一屁股債嗎?如果那日在路上,她遇到的不是他,而是真正的修仙弟子,那一切就都不太一樣了!
她就可以一直留在雲空商會,專心打點生意上的事情,就不必捲入這麼多陰謀詭計,捲入東西秦兩大陣營的衝突中,就不用這麼累了。
「唐離!」
她忽然怒聲,似乎想對他說些什麼。
「在呢!」唐離淡淡道。
寧靜一肚子的活,一肚子的真話終是硬生生地憋回去了。話說得再真,他會信嗎?就算他信。她還能真的和他在一起嗎?
她自小就是要什麼,爭取什麼,敢想敢做,從來不會退縮。如果唐離不是東秦的人,即便唐離不喜歡她,她也一定會繼續努力地爭取。可是,唐離不僅僅是東秦的人,而且還忠心耿耿,她想爭都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