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唐離還是無動於衷,三魂七魄好似被抽走了,就剩下一副皮囊,傻乎乎地,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嘴裡不停地念叨著,聲音很輕。輕得連他自己都聽不到。
「唐離!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寧靜哭出聲,使勁地想捧起唐離的臉來,讓他看一看她。
可是,不管她有多用力,都捧不起他的臉上,他的腦袋就那樣耷拉著,像是永遠都不會抬頭了。
「唐離……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你看看我呀!」
「唐離,我求求你看看我呀……唐離,你……你不要我了嗎?」
「你怎麼可以不要我……怎麼可以?」
寧靜哭得肝腸寸斷,她雙手抱著唐離的臉,使勁推使勁推,就是推不動他。
韓芸汐他們幾個站在一旁,韓芸汐的眼睛早就濕了,恨不得過去幫寧靜一把,幫她把唐離的腦袋抬起來,可是。抬起來又如何?
唐離不清醒,看到寧靜又如何?
顧北月早往右邊牆上看去,而顧七少看著左邊的牆,兩人的表情都是緘默而沉重的。至於,龍非夜,他並沒有進來。就站在門口,靠著牆,閉著眼睛。
寧靜越看越大聲,越哭越悽慘。
她推不動唐離,也不推他了,她站起來。抱住唐離的腦袋,緊緊地抱住他,讓他埋頭到她懷中。
她沒有放棄,她依舊倔強而執著,她說,「唐離,我餓了……我要吃紅豆粥。你去煮,馬上去。」
當初,在唐門的無數個夜晚,她都是這樣,用命令的語氣,指使唐離去煮紅豆粥的。
「唐離,我餓了,你去!你快去!」
她大聲地催他,甚至將他推開了。
即便早已淚流滿面,她卻還是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樣,頤指氣使地命令他,「唐離……你快點去!我快餓死了!你還磨蹭什麼呀?」
「唐離,你再不去。今天晚上就到外頭去打地鋪,你別想上我的床!」
「唐離,快去!你去不去?你去不去……」
倔強到最後,堅強到最後,寧靜終究是崩潰了,她的聲音都顫了。泣不成聲,「唐離,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想吃紅豆粥……阿離……你去煮紅豆粥好不好?好不好?」
「唐離,你餓不餓……我煮給你吃好補好?」
「唐離,唐離你應我一聲呀!你到底怎麼了?唐離……你不要這樣嚇我好不好?」
……
寧靜的淚已決堤,就在這個時候,唐離緩緩地抬起頭來,木訥訥地看著寧靜,嘴裡已經在喃喃著。
見狀,大家都緊張起來。寧靜又緊張又驚喜,她手足無措地抹掉眼淚,拉住唐離的手。「唐離!唐離你看看我,我是寧靜!唐離……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寧靜,我回來了呀!我沒有死,我回來了……」
唐離就只是看著她,無動於衷。寧靜看得很清楚,他雖然看著她,可是眼神卻是空洞的,空洞就像是無底洞,空蕩蕩除了黑,什麼都沒有。
寧靜就像是跌入了這無底洞,漸漸被絕望感包圍。
她看著他,淚不止,卻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然而,她漸漸安靜,唐離的喃喃之聲卻漸漸大了。寧靜連忙湊過去聽,小心翼翼地靠近,呼吸都屏住了,認真聽,聽他說什麼。
不聽還好,這一聽,寧靜就徹底失控了,她緊緊地抱住唐離,嚎啕大哭。恨不得把自己哭碎在他懷中,在他心裡,在他生命里。
唐離方才至今,一直在重複地喃喃自語著,「我想靜靜……我想靜靜…韓芸汐受不住,轉身,逃出門外。她什麼都沒說,就撲到龍非夜懷裡去,緊緊地抱住他。
顧北月和顧七少他們也隨後都走出來,顧北月重重地嘆息,親自將門帶上。
「白彥青!都是白彥青!」
韓芸汐又傷又氣,「我現在就去找韓塵拿迷蝶夢,我要殺了白彥青!」
韓芸汐氣臉都白了,龍非夜連忙拉住,冷聲,「孩子!」
韓芸汐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是個孕婦了。
「公主,別動了抬起!你殺了白彥青也無濟於事,心病總需心藥醫。靜小姐就是唐門主的良藥,也是唯一的藥。」顧北月認真說,「說不定時間久了,唐門主就恢復了,或許,明早唐門主就恢復了。公主,別太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