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爹爹的生辰?」小影子也非常震驚,他仰著頭朝娘親看去,「娘親,你也不知道嗎?」
秦敏心頭大怔,朝顧北月看了去,不知道如何回答。
顧北月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小影子,一家三口就這麼站在大門口,都沉默著。
最後,還是小影子先開了口,「爹爹,你為什麼不告訴娘親,不告訴我呀?」
顧北月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個理由來,「因為,因為正好中秋,過中秋便好了。」
「為什麼中秋節不能和生辰一塊過呀?」小影子歪著腦袋問。
「因為……因為爹爹不想過生辰。」顧北月蹲下來,認真回答。
「為什麼不想過?」小影子繼續追問。
「因為,因為過一次生辰就老一歲了。爹爹……不想老。」顧北月答道。ザザ這個理由,足矣說服小影子了,小影子再聰明,也還是個孩子呀!他嘿嘿大笑起來。「原來爹爹也怕老呀!」
顧北月拉著小影子,笑而不語,小影子卻突然退開,恭恭敬敬地同顧北月作揖,大聲說,「南辰祝爹爹永遠不老,壽比南山!」
壽比南山……
剎那間。秦敏的眼眶就紅了,她別過頭去,不讓顧北月和小影子看到,努力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
顧北月的心頭大怔,看著如此乖順懂事的小影子,整顆心慢慢地揪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委屈了這個孩子,可是,面對這孩子的時候,從來從來都沒有如此難受過。
之前從未和小孩子相處過,他一直覺得瞞過小孩子的眼睛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會寧州親自教小影子輕功至今,他才發現,原來小孩子最不難騙的。
當初,他只想要一個孩子。繼承影族的輕功,繼承影族的守護。因而和秦敏又了約定,娶了秦敏。
如今才發現,自己這一步路走得有多荒唐。
這輩子所有的事情皆能再掌控,包括自己的心,一樣可以掌控得好好的。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都清清楚楚,從不逾越自己那份底線。
對韓芸汐,哪怕是愛慕,欣賞,他亦本本分分,不曾有過非分之想,非分之舉,甚至在身份暴露之後,非常理智地輔佐龍非夜。
對秦敏,他何嘗不是理智著,哪怕是捨不得,不忍心。他的所言所行也一直在狠心,一直在捨得。
她在努力。
他卻很清楚,五年之約的結果。
他不說,由著她去努力。他知道,只有努力過後才會沒有遺憾,才會釋懷。
可是今日,面對小影子,他卻發現戲真的很難唱下去,孩子越大,一切就越會失去掌控。
他笑了笑,沒有多言,只把小影子抱起來。
小影子和燕兒一樣,是個愛睡覺的寶寶,基本天一黑就要睡覺的。今夜已經是例外了,回來的路上他依舊很困很困了,但是,一聽今日是爹爹生辰,他又清醒了。
一進門,他就掙扎開爹爹懷抱,跑屋裡去找了一朵火紅色的空氣鳳梨,「爹爹,給,送給你!」
這朵空氣鳳梨是娘親給他的,他從幼苗開始養起。養了一年才開出花。
顧北月笑著收下,小影子便纏著他,跟他說了一堆怎麼樣空氣鳳梨的細節,反覆交代,一定不要噴太多水,否則會爛掉。
最後,小影子實在太困了,問說,「爹爹,好晚了,你要睡了嗎?」
顧北月把他抱到榻上上,陪著躺下,小影子去沖跟進來的秦敏招手,「娘,睡覺了。」
在寧州的時候,小影子總是早睡,都是秦敏哄睡的。秦敏總跟他說,爹爹還要看醫書,會晚上再睡。
小影子起得也不早,每次起來,秦敏都把早飯做好了。總跟他說,爹爹早就起了。
如此一來,次數多了,小影子也都習慣了。
沒想到,他們回到太傅府的第一個晚上,就要面臨睡覺的問題。
然而,秦敏還是輕易化解。
她說,「影子,娘陪你睡覺。你爹爹今天得泡藥浴呢。」
顧北月泡藥浴的事情,影子也是知道的。雖然他學輕功的同時也在學醫術,可以他如今的水平,壓根瞧不出那些藥湯有何療效。再加上娘親也經常會弄一些藥湯讓他泡澡,他便當那是療養,並沒有多想。
小影子困得眼睛都要閉上了,只「嗯」了一聲,答應了。然而,顧北月起身,秦敏還未躺下,小影子就睡了過去。
秦敏替小影子換衣服,又幫他洗臉洗腳,小影子居然都沒有醒。顧北月在一旁安安靜靜看著。並沒有離開。
秦敏忙完了,見顧北月還未走,便低聲問,「你還不去泡藥浴?」
顧北月說,「或許……當初不該騙他。」
秦敏不知道自己如果早些知道顧北月的病情,一切會不會跟現在不一樣。
她淡淡道,「回不了頭了,說好騙一輩子的。」
顧北月無話,轉身離開。
他泡了藥浴之後,已是深夜。一開門,卻見秦敏捧著一碗壽麵,站在門口,她應該是剛剛才來,壽麵還冒著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