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点20分死者从棋牌室返回赵东房间,10点35分洗漱妥帖睡觉,10点50分,她趁死者熟睡,拿枕头捂住死者口鼻,仅五分钟便窒息而死。
赵东接到的电话呢?聂芷兰追问。
我打他的,买的无需实名制号码。她打早就想好说辞。
赵榆常年搬货,力气大,赵一坤两年前生病,赵东背不动,也是她半夜背着老人去医院。所以抛尸泳池,自然也能办到。
随后西廊停电2分钟,凑巧还是人为?聂芷兰突然怀疑那2分钟是为了换回门牌。
电闸在她开始语无伦次,说记不得,闭嘴不谈。
聂芷兰了然赵榆不会说实情,接着问下去:赵东房间的酒你洒的?
赵榆点头。
孙燕推倒也是你所为,然后怂恿赵东买意外保险?
对方尽数承认。
再和孙燕鼓动赵东去医院检查身体,盗取他的精液洒在床上?
对方默认,聂芷兰轻笑:这样算画蛇添足,知道吗?洒精液怎么看怎么像多余。
赵一坤老封建,赵东乱搞男女关系被他发现,一气之下起杀心不可以吗?只想把一切罪证指向赵东,赵榆越想越崩溃,喃喃又失声吼道,我8岁那年,赵东出生,从此以后什么好东西都让给他。他犯错,作为大姐的我承担。小时候家里穷,我高中毕业,考上三本大学,他们嫌学费贵,不让继续读书。22岁嫁人,他们管对方要十万彩礼给赵东读书。嫁过去之后,阿诚一有不满就对我拳打脚踢,说我是他花十万买的,哈哈,幸好前两年他车祸死了。还有,我和彩儿住那么小的房子,原以为今年可以搬进两室一厅的单元楼,但他们说卖就卖,你说,他们该不该死?说啊!
朱防按住狂躁的赵榆,聂芷兰靠着墙,意味深长地问她:赵楠呢?她为什么事业有成?
二妹学习好,考入重点大学,脾气也硬,赵东不听话就揍他,所以从小父母打她最多,久而久之,她就离家庭越来越远。
还是那句老话,自立自强比什么都重要。
赵榆被押回市局,至于从犯,迟早都会归案。
惊险的一天熬过,肖邶第二天有案子开庭,在聂芷兰再三要求下,只得回家睡觉,而聂芷兰守了聂芷言一夜,并破天荒请假一天。
然而当晚,病床上的人侧过身子,背对着姐姐,几乎睁眼到天明。往日种种渐渐重现,心跟着身体微微发颤,她会时常因为对方的存在绽放微笑,因为对方有喜欢的人失落,还有出差那晚因为找不到对方的心慌意乱,以致于给英姐打电话,每晚没收到晚安便不习惯。
无限放大这些思绪,觉得自己糊涂了,犯错了,竟然把外甥女装进心里不该装的位子,甚至越来越深。
聂芷言,你毫无廉耻之心。
临近六点,聂芷兰帮着她起身,坐轮椅上厕所,之后,可能是身体撑不住,她终于渐渐睡去。
翌日一早,护士来量体温,38.4,温度偏高,所以聂芷兰买饭,医生查房时又检查其他体征。
右腿感觉怎么样?
知觉麻木,骨头比其他地方疼。
医生皱眉,但因为聂芷兰的提醒,也不敢多言:先用药把体温降下去,其他一切好办。
聂芷言抿唇,敛了敛眸,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道:医生,我是法医,大学临床毕业,自己的情况多少知道。
我也没有说错,体温下降就代表身体不会因为右腿冻伤继发感染。
那持续发烧呢?聂芷言再一次闭眼,她和其他病人一样,也怕面对不好的结果。
从低级冻伤直接过渡到高级冻伤,怎么做,你也应该明白。
她双手不自觉发颤,心就像坠入万丈深渊,几乎咬碎后槽牙才能勉强挤出三个字:我明白。医生又叮嘱两句注意事项,见门外有人怔怔地望着里面,出门询问,知道是家属后放心离开。
会是谁呢?
十分钟前,万桐吃完早餐,赵帼英上班,她也能下地,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加快脚步挪到住院部三楼,听到医生在和聂芷言检查,便安静站在门外。
故而两人所有的交流尽灌耳中,聂芷言表情的变化也尽收眼底。她还不知道继续发烧的后果是什么,但肯定很严重,想着想着又差点夺眶而出,她怔愣地凝视着床上的人,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能哭。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现在要做的是成长,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温暖她,保护她,不能再哭
聂芷言看清楚门外站着,慢慢走过来的人,偏过头不去瞧她,方才的打击以及被她听到、看到的委屈和慌乱集聚心中,泪水悄无声息模糊双眼。
言姨。万桐在右侧的椅子上缓慢坐下,轻声唤道。
良久没有回应,喉头随着她止不住颤栗的肩头哽住,再出声时语不成调:言姨,想来陪陪你。
万桐清晰感受到背对着自己的人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做什么准备或者下定什么决心,下一秒便听见清冷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嗓音飘出:我不需要人陪。
言姨。以为她是经受打击心情低落,万桐等了几秒,再次满怀心疼地试探,我就坐一坐。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意料之外,再次遭到拒绝。
万桐不敢再说话,却认死理看注视着她的背影坐了十分钟,而后一瘸一拐地离开
聂芷兰专门开车回大院附近一家粥店买聂芷言平日里最爱喝的粥,所以回来得晚一些,她为了让妹妹舒缓心情,下载了十几首她喜欢的歌星唱的歌,进来时将手机随手放到置物柜上,一曲一曲播放着。
保温着,不凉,先吃。 她把粥搁在病床的小桌板上,像想到什么,又离开病房去找医生:
嗯。聂芷言虽然止住情绪的外放,却仍是眼圈红红,淡淡地回应一声。
她小口小口吃着粥,食之无味,缠绵悲伤的曲调慢慢漾开,铺满整间病房。
打开窗户让 孤单透气
这一间屋子 如此密闭
欢呼声仍飘在空气里 像空无一人一样华丽
我渐渐失去知觉 就当做是种自我逃避
你飞到天的边缘 我也不猜落在何地
一个我需要梦想 需要方向需要眼泪
更需要 一个人来 点亮天的黑
我已经无能为力 无法抗拒无路可退
这无声的夜 现在的我需要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