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遇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琮也淚流滿面道:「奴才來晚了,奴才該死,讓殿下您受苦了……」
安遇哽咽問道:「他真的派人挨家挨戶的找過我?把得莫湖的水抽乾了來找我?」
一琮怔了下,道:「確有此事。還記得您在臨戎牧場住過的土屋嗎?南將軍時常會去小住幾天,睡您曾睡過的炕,用您曾用過的碗,您穿過用過的所有物什兒,他都保留著,可見他對殿下您用情至深。」
安遇心如刀割,泣不成聲道:「騙子……說走就走了……」
一琮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意識到自己情不自禁下說了不該說的話,一時也心疼懊悔不已,忙改口勸道:「男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這個南頌珩喜新不忘舊,處處留情,不值得殿下為他這般傷心。」
「他說來北境是為了找我?為何還要帶上小妾?騙子!什麼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都是騙人的!從前騙我,現在還騙我。」
「殿下息怒,看清他的真面目也好,以後可千萬別再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蒙蔽。」一琮儘量說得語重心長,可他心底卻是有些發虛。他北境這麼久,在府衙飛檐走壁跟家常便飯一樣,他怎會不清楚南頌珩的為人?但為了把殿下帶回去,他不得不採取些策略。他本以為他們的會面滿是主僕相認的感動和激動,怎料殿下卻把他帶跑偏了,倆人初相認就一起控訴起了南頌珩。
「太后娘娘可一直念著殿下呢!初把殿下送走的那一年,娘娘每日以淚洗面,眼睛都快哭瞎了,人也憔悴不堪。得知殿下在安府被養護得很好,安夫人把您視若己出這才打起了精神,從那以後安心在無鏡寺修行,每日誦經抄經,為殿下祈福。先帝曾命人給娘娘送去一封信,可娘娘看都沒看就讓人原封不動的送了回去。先帝震怒,從此以後就冷落了娘娘,一年復一年,就這樣過了十五個春秋!
「直到四年前,得知安府被抄家滅門,殿下失去了庇護,娘娘她毫不猶豫的打破堅持多年的清規戒律,重獲先帝恩寵,走出無鏡寺入主天寧宮,誕下小皇子。那時,藍貴妃所生的兩個皇子為了爭奪太子之位手足相殘,夏妃所生的皇子先天不足。在我們小皇子百日宴那天,先帝下詔立其為太子,娘娘被立為皇后。娘娘站穩了腳跟,就立刻派奴才前來北境尋找殿下,她日夜盼著和殿下團圓!」
安遇聽得入迷,也聽得一臉懵。一琮就把宣帝在位期間東齊皇室的爭鬥都給她講了一遍,安遇這才聽明白了,心底不禁感慨大魏皇室和東齊皇室相比能算得上一股清流了。她的生母吃齋念佛十五年還能東山再起,幹掉一眾難搞的仇家,主政一國,讓朝野上下臣服,嘖嘖嘖!絕對是實力碾壓!這般厲害人物怎會是她的生母?會不會弄錯了?人不是常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嗎?她若有生母三分的能耐,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副田地。
她只是運氣好,不管在哪裡都有好人相助,才得以存活至今。
「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一琮道,「奴才自小在喬府長大,娘娘對奴才恩重如山,奴才甘願為娘娘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論輩分,我應該尊稱你一聲琮叔,你就不要再張口閉口奴才來奴才去的。哎!你快起來,說了這大半天你怎麼還跪著?」安遇忙扶起他。
「謝殿下!」一琮站起來,感覺腿是有些發麻。
安遇又問他為什麼會把她交給當時大魏的戍邊將軍安顯,一琮把大魏安府和東齊喬府的一段過往告訴了她。原來安遇還有個姑姑叫安瑛,當時齊魏兩國修好,允許通婚,安瑛嫁給了喬府的大公子,也就是喬太后的胞兄。可惜,安瑛嫁過去的第二年就因染上時疫去世,一屍兩命。兩年後,東齊受突厥挑撥,和大魏交惡,邊境也是連年征戰,最近幾年才有所消停,但兩國的關係並未緩和。估計這也是安遇從來沒聽人提起過她這個姑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