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遇慢悠悠端起茶,心下慨嘆便是潘安再世衛玠重生也比他不過吧?世間竟然有人長得比一琮還妖孽!瞧那麵皮,如敷了粉般白皙無暇;瞧那眉毛,細裁精雕,每一根都倜儻飛揚;瞧那唇角,微微一彎便彎了一泓春水在月牙泉里蕩漾著……
嘖嘖嘖!尤物啊尤物!
「長姐!」
身後姜棗有些焦躁的喊了一聲,安遇這才放下茶杯,道:「免禮。」
「謝長公主!」修聞站直了身,目光平視,不閃不避,看到幾位公主嬌羞的神色,在風月場合浸淫多年的他心裡怎會不明白,不禁有些得意。
「修公子,論對為人處世的重要性,美貌、才智、品德你作何排序?」安遇問道。
修聞微怔,沒料到她會問他這個問題,想都沒想便答道:「自是品德為先,才智其次,美貌最末。」
「本宮也是這麼認為。修公子樣貌出眾,不知會不會有這樣的煩惱,世人皆過分關注你的樣貌而忽略了你的品德和才智?」
修聞沉吟片刻,垂眼頷首道:「確如長公主所言,在下……深受其擾。」
安遇點頭微笑道:「想必是如此。令尊身為吏部尚書,為官清正,多次受到太后褒獎。修家也是世代耕讀傳家,子弟皆好學重家風,且有修尚書珠玉在前,修公子又怎是那浮誇膚淺之人?如今看來,皆為謠傳罷了,實不可信。」
「長公主明鑑。」
「男兒志在四方,當以經邦濟世為榮,以保家衛國為耀。若是僅以皮相之美迷倒了些個見識短淺的婦人就沾沾自喜,不思進取,委實當不得大任。」安遇望著修聞越俯越低的頭頂,聲音猶在殿外穿過了寒流從冰霜里透出來,讓人周身發冷,「誰都有老去的那一天,半生浮光掠影流連花叢,待韶華盡褪,可就只剩滄桑了。」
修聞抬眼看了看安遇,以他的經驗,女人都是心口不一的,尤其是這種恪守清規戒律滿口倫理道德且上了年紀的女人,只要他略施美色誘惑,就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看在她是長公主的份上,故這一眼看去,他是秋波暗送,嫵媚多情,使出了七成功力。
安遇面不改色,他便對安遇拱手一拜,誠摯笑道:「長公主所言極是,在下受教了,定銘記於心,日醒吾身。」
「本宮對修公子的遭遇表示深切同情,知你受外表所累空有一腔抱負卻無處施展。如今東海流寇猖獗,漁民和來往商船深受其害,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不如本宮向太后舉薦修公子前往東海平寇如何?」
修聞大驚,忙道:「在下自幼體弱多病,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去那等兇險之地平寇?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心有餘,足以。」安遇勸道,「正是因為你手無縛雞之力,才需要鍛鍊呀!廢鐵百鍊也精剛,況且去東海從軍,周圍都是我東齊大好男兒,沒那些個花痴婦人,你不必再受其困擾,可以施展你的鴻鵠之志了。」
「不不!在下多謝長公主提點!只是在下身體虛弱,肩不能扛百斤,手不能提四兩,日日得喝藥。」修聞哭喪著臉道,「這藥不能停啊!」
安遇得臉色漸漸肅凝,冷聲道:「既然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藥不能停,你哪兒來的自信敢來尚公主?當我姜家女兒嫁不出去嗎?要淪落到給你守活寡?」
修聞撲通跪下,叩道:「在下不敢!萬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