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遇拽住兜帽的邊,垂首緊跟在文尚宮身旁。來到一條寬敞熱鬧的大街上,文尚宮把安遇拉到茶樓的幡子後,指著街對面的藥鋪,道:「那便是孫家開的百草堂,孫御醫既不在府中,多半是在這了。」
「太遠了,看不清楚,咱們往前去一去。」
兩人混在來來往往的人流里,在百草堂前面一個測字算命的攤位停了下來,算命先生熱情招攬,安遇見視角剛剛好,便坐了下來,稍微一想提筆寫了個「宮」字給他。算命先生邊看邊捋鬍鬚,安遇將身子往一旁歪了歪,百草堂門窗都是開著的,裡面的情形可以看見大半。櫃檯對面的診桌後坐著一位頭戴縐紗儒巾身著石青長袍的年輕郎中可不就是孫翰影嘛!
他正聚精會神的替人把脈,從百草堂經過的人時不時的會有三三兩兩的駐足朝裡面指指點點一番,他卻渾不在意,神情專注,淡定嚴謹,和平素並無分別。
安遇會心一笑,收回了目光,這時那算命先生一臉凝重的看著她,道:「姑娘所寫這『宮』字,寶蓋下面兩張口,姑娘出身自是貴不可言,但一定要防兩張口,一防禍從口出,一防病從口入。」
安遇笑了下,道了聲謝,文尚宮摸出一塊碎銀給了算命先生。
「姑娘,切記切記啊!」算命先生又提醒道。
文尚宮蹙起眉頭,回首看了算命先生一眼,被他這麼一說心裡頭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見安遇走遠了,忙快步追上前去,低聲問道:「既然來了,長公主為何不進去囑咐孫御醫幾句?」
「不需要了。」安遇微笑道,「孫御醫被趕出宮,可以說前途盡毀,但他並沒有因此而一蹶不振,門窗大開,生意照做,問心無愧,何懼流言?像他這樣心性淡泊,堅定不移之人,不需要別人教他怎麼做。棉兒果然是獨具慧眼!」
安遇心情轉好,望著熙熙攘攘的街市,這多年不曾感受過的市井氣息讓她有種恍然若夢之感。曾幾何時,洛陽街市,繁華如斯……
「看來長公主是二公主的事來的,過門而不入,她心中已有答案。」凌逍和邵鈺衡從巷子口走出來,望著安遇離去的背影,露出讚許的微笑。
「這女人講信義是好,可膽子也忒大了些,如此招搖過市也不怕惹來麻煩。」邵鈺衡卻憂心忡忡,「誰讓她是小爺我看上的女人,罷了,就護送她一程吧!」
話說著,邵鈺衡的腳步就已邁開,生怕跟丟了。凌逍忙跟上前去,心想這小子果真是嘴毒心實誠,將來受挫了可如何是好?
安遇和文尚宮走上一座石橋,接應她們的馬車就在橋對面停著。春寒料峭,文尚宮卻出了一身汗,萬幸沒有出什麼事。
文尚宮才在心裡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她們就被人擋住了去路。幾個地痞躬身哈腰色迷迷的盯著安遇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