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儀撐著腦袋,手裡扔著葡萄玩,還沒回答,就聽溫蜓說。
「老爺說下,又沒說什麼時候下。天要不要下雪是天的事,關老爺屁事。」
嚯。
很有道理。
溫儀一樂,一顆葡萄就彈到了溫蜻腦門上:「小兄弟很有前途。」
他起身踱到窗前,腦袋探出去看,就這麼會說話的功夫,外頭已白了一片,偶爾從中露出些松柏綠色來。看夠了這院落,又伸長了脖子往上看。
四方天空如井,漫天飛絮。
大乾野史中說,天外有仙降福於世,大乾第一任皇帝就受天神指點,故於亂世中開闢出一方皇朝出來。他們隱在大陸東極,有緣者尋之,尋常者找不見。溫儀眨眨眼,化去落至睫毛的一點雪沫,將腦袋縮回暖和的屋內。仙他沒見過,但是怪力亂神,他可沒資格說不信。
畢竟這天福的年號,還是因為他改的。
大哉乾元,大乾皇親姓元。皇帝本來不是皇帝,是前任皇帝的叔叔,早早就被踢到外邊封了王,誰知道前任皇帝命短,又因為太年輕還忠於妻子,死時只有一個兒子。皇帝死了,唯一的子嗣繼位毋庸置疑。
可就在丞相要將那奶娃太子抱上皇位時,元麒淵——就是當今元帝,舉著前任皇帝他爹也就是他哥的一道聖旨策馬就闖進了皇城。
聖旨一展,上面嘰哩呱啦說了一堆,總結下來就那麼一句話:讓元麒淵當皇帝。
這朝臣能信嗎?
不能啊。
明擺著太子都在這,你一個在封地呆了幾十年的老爺爺和他搶皇位,怎麼說也太不把這剩下的皇叔放在眼裡了吧。
元麒淵冷笑,輕吁一聲,一身戰甲,連馬也未下,一手握長·槍,一手舉聖旨。
他爹能生,老來得子,故這位小皇叔此時也不過三十出頭,幾乎與景帝同歲,又為大乾浴血沙場征戰多年,一身煞氣,根本不是文臣能抵擋的。而朝中武將又有大半是他的人馬,兵陣一擺,除了以頭搶地來指摘,誰能奈他何?
元麒淵嘴角噙笑,眉羽飛揚,將聖旨往老臣前頭一扔:「蕭相,你任大乾右丞,至此已有兩朝,父皇的筆跡最是熟悉。你來瞧一瞧,這究竟是本王偽造,還是確有此事。」
所有人一聽,都去看蕭相。老丞相心中本不信,可對於前朝皇帝的筆跡,他太熟悉了,所以撿起來一看,整個人都呆了。他反反覆覆摸索了好多遍,這確實是老皇帝寫的。可是老皇帝臨終不讓太子繼位,讓他弟繼位,是什麼道理呢?
眾人一看蕭相反應,心中都咯噔一記。
元麒淵居高臨下道:「本王隱忍不發多年,任你們的小皇帝折騰,只想著大乾正統只要能延續,誰當皇帝不是一樣?可眼下你們這群老糊塗,只想正統,竟要扶個小崽子繼位。」
他手一指,太子尚在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