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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國公心情很複雜,他並沒有要和元霄算帳的意思,只是不想他閒著無事再折騰些毛病來,就想和這位太子殿下好好聊一聊人生志向大道理,結果人家自覺得很。

這邊溫國公蹙了個長眉,趕來收拾禍胎的蘇先生已經撲到了他身後,直瞪太子。瞪我也沒用啊,誰知道這假山這麼不經削,誰知道這人還喜歡石頭。元霄淡定地挪開了視線。

溫儀問蘇炳容:「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蘇炳容道:「哦。這意思是他承認錯誤。」

又在心中小聲逼逼了一句,但可能下次還敢。

不過這句話就不必讓溫國公知道了,他們自己心裡清楚就好。

蘇先生愁啊,太子來一趟溫府就毀一樣東西,欠溫儀的債有如水漲船高,他現在開始授課不要工錢倒貼錢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補救。怎麼說也是自家太子莽撞,蘇炳容也不好如何開口求情,心中覺得這招負荊請罪還是教得好,用得更好,讓殿下多舉會兒刀吧,反正他習慣了。就是不知道溫儀是如何想的。

這麼思忖著,蘇炳容偷摸拿眼神去看溫儀。國公高高毛領擁著脖子,絳色髮帶攢了小紅珠系在發間,身著同色襖袍,眉清目汪唇紅齒白,就像是他庭院中那棵覆了雪的紅梅。

衣勝雪,人似花,臉黑像枝椏。

——對,臉黑。

蘇炳容正在心中胡思亂想,心想好好一個俏國公被氣得臉都綠了著實是太子本事,就見溫儀上前一步,略一彎腰,伸出手去,長長的袖子就盪到了太子頭頂,糊了他一臉。

乍聞一陣梅香的元霄手上一輕,抬眼一瞧,卻是溫儀取過了他手中長刀,扔至一旁白大手中。又探指自他發間拈下一片落花,方道:「臣固然喜愛山石,卻不會把這些看得比人還重。殿下是為演示刀法,又非故意為之,又何錯之有。只是刀氣逼人,下回使時,還要收斂些的好,免得傷及他人。」

太子:「……」

元霄心頭有些悸動,仿佛溫儀替他拂去的不是發間的花,而是在他風吹雨打的野石心腸中,溫柔地摸了一把。溫儀是第一個不會因他愛武成痴而責怪他的人。他——

真會說瞎話啊!

太子感慨地想。

眼前國公長身玉立,錦衣簇擁,看在元霄中,就像是曾經在涼州見過的蘇葉香蘭。

那時他去山間剿匪,與官兵分頭行動,滅完匪徒後,獨自轉到山寨後山,撞眼就見一片花海。細細密密又叢叢。元霄年紀尚輕,他站在那片花海中,只聞鼻端清香,褪盡了一身血氣。後問涼州總捕頭:「這花粉白·粉白,一碰便落,是什麼?」

「回殿下,此花名為蘇葉香蘭。」

蘇葉香蘭從是抒搖傳進涼州的,在抒搖話中,意思為獨一無二的美人。

元霄覺得,溫儀就是那蘇葉香蘭。

他心裡的狼崽子這回倒不跳了,可能是蘇炳容鎮神安寧的藥起了效果,可不跳倒也罷,卻不知為何,躲起來藏了爪子。令他面色有些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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