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皺著眉頭道:「那你得算計的多精準,才能叫他恰巧聽到牆角還不生疑。」
「……」元霄沉默片刻,道,「那我們這樣光明正大騙他,他就信了?」
元帝斷然否認:「廢話當然不信。」
溫儀這種人,正大光明騙他不信,誆他聽牆角他仍舊不信。可萬事萬物,有一樁理是通的。騙也好,誆也罷,都得叫他知道。「你喜歡他。」才去花心思騙他。元帝勾勾嘴角,教自個兒的小狼崽子,「騙不到聰明人的時候,就裝傻一點。」把心掏出來,不失為一個計謀。
這麼些深奧的大道理,元霄暫時還不能全部聽懂。
他只明白了一件事。
元帝他——是真他媽的壞啊。
不過——
「叔公為何要說我喜歡他。」
元霄暗想,他和溫儀『互訴衷腸』時,分明遠在五祿台外,後兩人相處,光明正大,就連他與溫儀兩人都從未言過喜歡二字,元帝又是從何得知的呢。
著力於教歪孩子的元帝:「嗯?朕隨便舉個例子而已。」這世上豈非是男女之事最容易拿來作比較,但君臣之道也是這個理,橫豎是要套牢臣子的心麼,花起心計來差不多的。他道,「你是太子,他是輔臣,又非尋常男女,朕怎麼會錯認呢?」
就因為知道沒什麼別的私情,才隨便拿這段關係來開開玩笑懟懟溫儀。
大乾民風樸實,雖不至於有男子私情便為天下不容之理——
「但霄兒若要學他們。」元帝笑得十分和善,「朕便打斷你的腿。」
「……」
元麒淵勾著嘴角便站起身,他已然瞧見李德煊身後跟著一個風風火火的溫儀了。雖十七年一晃而過,國公模樣倒仍似從前,絲毫未改,當極了那句『天下無雙』。
元霄沉默著,等溫儀近了,瞧見他訝然的神情後,方動了動膝蓋。他一邊聽著皇帝的話,終於能夠站起來,一邊心中暗想。打斷孤的腿,那可晚了。但礙於長幼情份,便提前將往後的份,今日同你跪足罷。
溫儀瞧見跪在那裡的元霄時,是真的驚訝。元帝向來滿嘴胡言亂語,誆他進宮的理由也有千萬種,只是溫儀一概不信。自然這回也是,區區眉來眼去是不足以撩動溫國公的火氣的,他進宮,倒是突然之間想開來,要瞧一瞧是誰如此膽大包天,在皇帝眼皮底下苛扣涼州財物。
此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不過是貪官污吏。
往大了說,涼州乃一處軍事要地,賀明樓的軍隊長期駐紮於此,若因軍糧短缺物資不足,等到用兵時有所影響,擔的可就是國之大罪。不怪溫儀多想,只是先前所探消息均指明這刺客一行身份不凡,大有可能是受命於王室,兩者一結合,總得多考慮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