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儀啞然失笑,剩餘三分苦悶心情也隨之消散,再不復存。他此刻倒是真真切切愉快起來,只覺得一身輕鬆,再無累贅,就連過往的歲月也一併拋在了腦後。他揉了揉元霄的腦袋,雖不及球球毛絨絨,倒也很是圓潤。
「既然殿下這樣說了,那臣等年後再討好了。」
「……你可以忘記這件事。」
「男人說話要一諾四方,怎能忘記?」
便這樣說著話漸行漸遠,卻是溫儀說:「陛下讓臣給殿下上課,臣還沒一日擔過為人師表的責任。不如今天趁著天光很好,請殿下背背《大乾古訓》?」
元霄:「……」
他無語地看了溫儀很久:「孤覺得你可以回家了。」
「不用臣陪·睡了?」
「不用!」
溫儀哈哈大笑。
卻說這頭,元齊安自朱紅牆邊轉了出來。原來他並沒有走遠,不過是離開片刻,一直呆在此處,就是想候候溫儀。因他覺得自己言多必失,有些懊惱。卻未曾想,候到一場好戲。
亭中人言行發自真心,盡數落在元齊安眼中。
銀領貴公子暢懷大笑,伸手揉著對面人的腦袋。元齊安眼色沉了沉。他嘴角微微一勾,便說:「德齊。你說,溫國公是個什麼樣的人?」
德齊是六皇子身邊近侍,向來隨侍身側。元齊安所見一切,自然也全數落在他眼裡。他瞅了眼主子的臉色,斟酌且小心道:「傳聞他溫雅和善,足智多謀。但——」
「面善心冷。是個無情的人。」
無情的人。
呵。
元齊安又道:「你可曾見過他如此模樣?」
德齊低眉順眼道:「不曾見過。」
不錯。
元齊安也不曾見過。
元齊安原本不過是盛王府上的小候爺,日日衣食無憂,除了當王爺的爹成天在外打仗混跡軍營見不著面,倒也沒別的。不過見不著爹算不得什麼,畢竟和他一道玩的一些世子就算爹在府內也少有露面。對他們這身份的而言,爹不爹的有什麼要緊。
那日他在書房學寫字。這是盛王——當年的元帝出去前交待的。元齊安幼時,也對聽從父親的話抱有一絲期待,故嘴上不說,筆頭練得很勤。他大哥元齊盛還取笑他如同老和尚一般,不懂花天酒地,不知曲女樂趣。
元齊安並不搭理,只在大哥要出門前,偷偷摘了他別在腰間的帕子。那帕子是粉色繡蝶,香氣撲鼻。他招招手叫了人來:「查下這帕子是何人所繡。」
後下人來報,說是青怡樓的姑娘叫柳色。元齊安便說知道了,又給了銀子讓不要瞎傳,免得入了盛王妃耳目,有損大哥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