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騎馬在前頭,馬車悠悠跟在後頭,帘子拉了個結實。江邊風大,車裡有病人,怕受了風加重病情。太陽照耀之下,青羅江如一條光帶盤桓。傳說江內有河神,河神是黑龍所化,因為不受上天管教,才被貶下人間,長久寂寞,化作河流徜徉人間,倒是滋潤了大乾。抒搖的人便會與他們相匯在這裡。
抒搖這個地方,元霄不止在涼州常有耳聞,就連皇帝和溫儀也多有提起。他聽溫儀已和常懷之聊起抒搖的太子,就插嘴道:「二十出頭叫什麼年輕。」
好幾十的溫儀:「……」
元霄改口:「你不算。」
溫儀眉一挑:「我不是人?」
「你是最接近於天神的人啊。」元霄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賊無辜,「最接近天神的人,怎麼能叫人呢,得叫神。」
溫儀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要不是常懷之還在一側,他可真想掐掐這張又會騙人又會哄人的嘴。小兔崽子,胡說八道,張口就來。
「前頭也有驛站,是大乾關內最後一座。」常懷之徵求溫儀的意見,「我先派人去看看。」但那裡應該有人知道他們要來了,先前他曾去過信,腳程在這兩日就到。
溫儀有無不可:「去吧,找找大夫,給趙兄弟看看。」
常懷之道:「我替小趙謝過溫大人。」
說著策馬而去。
這邊元霄倒是驅馬慢行兩步,調轉馬頭往馬車過去:「那你在這,我去看看趙一。」
溫儀迴轉過身,太子已一溜跑遠了,本想說的那句叮囑也就沒說出口。溫儀坐正身體,心中暗想,算了,不說了,都是大人了,怎麼還想讓他離傷風的人遠一些,免得傳染。莫不是一直拿他當孩子,就真當他是個孩子不成。
就晚上那生龍活虎的勁道,說是孩子還真委屈了孩子。
這麼一轉念的功夫,元霄已跳上馬車,一邊的侍衛接過了他拋去的韁繩,替他將馬牽著。元霄踩在馬車上,一手撩開帘子彎腰進去,又細心地籠好門帘,免得進風。這才略略低頭去看病著的侍衛。
原來他是聽出了溫儀的意思,知道這人是不管怎樣,遲早也要親自來看過一眼才放心,乾脆就先替溫儀看了。傷風容易傳染,這事元霄當然懂,溫儀這麼弱不禁風的,還是別來了,免得搭上。國公看著冷麵冷心,有時候卻很心軟。單看他對自己這麼縱容,便知不是個壞人了。太子這麼暗搓搓夸著自己喜歡的人,一邊就低頭去看趙一。
這一看,卻覺得這人病得實在嚴重。